“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不可和尚搖搖頭,笑道:“沒錯,的確不全因爲人情。”

    胡丁山道:“那因爲什麼”

    不可和尚沉默了下來,像是在咀嚼着胡丁山的話,過了好久,口中終於蹦出了兩個字:“宿命。”

    胡丁山惑道:“你說是宿命”他的表情格外精彩,有些驚訝,有些不可思議,但更多的卻是疑惑。

    不可和尚笑了笑,緩緩道:“怎麼胡家的大長老不相信宿命這一說法嗎”

    胡丁山失笑的搖搖頭,回答只有兩個字:“不信。”

    “爲什麼”

    “宿命是用來打破的。”

    “那如果打破宿命也是一種宿命呢”

    胡丁山沉默了下來,看着不可和尚,陷入深思。過了好久,終究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不可和尚笑道:“宿命就是用來打破的,而打算宿命本身也是宿命,是命中註定的事情;顏赤揚命中註定應該進玲瓏寶塔,所以我讓他進了,這是順天而爲。”

    或許是不可和尚的話太過飄渺,或許是胡丁山根本就不相信所謂的宿命,他緩緩回道:“那宿命有沒有告訴你,他進去到底是有害還是有益”

    不可和尚搖了搖頭,回答很簡單:“沒有。”

    胡丁山笑了笑,道:“那你還幫他進去”

    不可和尚道:“我說沒有是我算不出來,不是他不應該進去。”

    胡丁山笑道:“還有不可算不出來的事情”

    不可和尚笑道:“先天術數又不是萬能,總有一些東西算不出來,好比許墨。”

    胡丁山惑道:“你算不出他”

    不可和尚搖搖頭,回答的格外簡單:“我算出他早已死了。”

    胡丁山大笑起來,幾乎笑出了眼淚。

    “前不久,他人就站在我們面前,你怎麼說他死了”

    不可和尚惑道:“從卦象來說,他的確死了。”

    胡丁山譏笑道:“你寧願相信所謂的卦象也不相信眼睛嗎”

    這譏諷並能挑起不可和尚的怒火,他冷靜的說道:“卦象有時候比眼睛更加可靠;而且卦象如此,必定有原因。”

    胡丁山笑道:“那你找到原因了嗎”

    不可和尚道:“我暗暗觀察過他的面相,絕對是半空而逝的相貌,但以先天易數推演,卻推演出他福澤深厚,未來不可限量。”

    “矛盾嗎”胡丁山笑道。

    “沒錯,”不可和尚道,“他的人,確實充滿了矛盾,有時我甚至認爲,他不是這裏的人。”

    胡丁山大笑起來,道:“這點你不用想了,我調查過他的身世,百分百是雲州許家的大少爺,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他的父親失蹤了,而母親是誰,我始終調查不出來。但他的身份卻是確信無疑。”

    不可和尚擺擺手,說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他可能不是神州大陸的人。”

    胡丁山心下一驚,不可思議的凝望着不可和尚,壓低聲音道:“這怎麼可能,你瘋了嗎”

    不可和尚緩緩道:“我沒瘋。”

    胡丁山道:“除了神州大陸還有什麼地方有人”

    不可和尚搖搖頭,道:“不知道。”

    胡丁山道:“不知道你還亂說”

    不可和尚道:“這不是亂說,而是推測,不知你是否聽過轉世重生這一說法”

    胡丁山皺了皺眉,道:“你是說西域薩頂教的活佛”

    不可和尚道:“沒錯,西域薩頂教的活佛修習了一種特別的功法,能讓他們轉世重生。”

    胡丁山壓低聲音,道:“可這從來沒有被人承認過。”

    不可和尚道:“沒被人承認不代表不是真的,我看許墨就是這種情況,不然你無法解釋一個曾經的廢材竟能一飛沖天。”

    胡丁山搖搖頭道:“我還是不敢相信,”他已有幾分動搖,但長久以來的經驗讓他仍不會輕易相信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聽他又道:“這和鎮壓心魔有什麼關係“

    不可和尚笑了,說道:“我們無法戰勝心魔,因爲我們是神州大陸的人,心魔也神州大陸的心魔,但如果挑戰心魔的不是神州大陸的人呢”

    “所以你選擇了他”

    不可和尚點了點頭,嘆息着道:“心魔就像橫在你我心頭的一根刺,是時候拔去這根刺了。”

    “可你說的宿命”

    “我也說了,宿命是用來打破的。”

    二十個人。

    許墨苦笑一聲。

    通過青銅大門的,最後只有二十個人,無法想象那些試圖通過,又沒有通過的人的慘痛模樣,當來到大門這邊的世界時,一切聲音彷彿被隔絕,喧鬧遠去,寧靜歸來。

    風聲是唯一的聲音,吹的長袍呼呼作響。

    或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所有許墨熟悉的人都安全,燕青飛、梅霜雪和顧通天沒有選擇進來,他理解他們的選擇,青竹宗畢竟只是一個八品宗門,尚需要一些核心弟子壯壯麪門。

    柳青芙。

    許墨的目光不自禁落在那個女人身上,她嬌弱、纖瘦,眼神裏卻閃爍着堅定的光,她和丁丁都順利通過第一個考驗;還有林絳雪,清風閣通過大門的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遠端,烈風拂動着衣裙,仿若神仙中人。

    同樣通過考驗的還有丹鼎派的張嘯林,丹鼎派只有他一個人進來,而他能成功進入,多少讓許墨有些意外。

    當然,這或許應該感謝許墨,是他削掉了張嘯林的手掌,讓他斷了繼續留在宗門的念頭一個廢人,有什麼用,不如搏上一切。

    正是這種豁出去的心態,讓他從一羣人脫穎而出。

    當然,張嘯林是個不會甘於寂寞的人,在經歷了初期的驚魂未定之後,當他回過神來,立刻召集衆人,高聲宣佈道:“現在我們就剩下最後二十個人,二十個人,我們要相互扶持,相互激勵,彼此依靠才能到達玲瓏寶塔,我覺得我們有必要選一個領導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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