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姬也很清楚這一點,但她不願意放棄,只是一個勁的對石源說放心,但石源心裏比誰都清楚,他已經無藥可救了。
“玉姬啊,我真的有些後悔了。”石源忽然開口,凝望着玉姬那芭蕾舞演員一般的完美側臉,柔聲說道:“你說我們要是安分守己的待在北山裏,應該就不會遭遇此劫了,我也不會因爲當年那一場失敗,而發動這場戰爭,更不會經歷這更加慘痛的失敗。”
“不、不是的,”玉姬滿含淚水,她很想找出一個理由來否定,但卻發現,所有理由都是蒼白的。
她很想將錯誤推到別人身上,但最後卻發現,所有一切就像石源所說的一樣,都是他自己的錯,怨不得別人,就算他此刻死去,也怨不得別人。
石源微微一笑,顫巍巍的伸出浮腫的右手,輕撫着玉姬的秀髮,而今這隻右手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可玉姬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直到最後一刻,她才覺得石源是屬於她一個人,而不是屬於別人,不是屬於野心,不是屬於妖族。
淚水落下,彙集成海。
望着不住哭泣的玉姬,石源笑了笑,溫柔的說:“放心吧,爲了你我也會支撐很久的。”他只說支撐,沒說治癒,因爲他明白,一旦毒素入腦,就只能支撐,治癒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有武者敢於在大腦裏行走真氣,更沒有醫者敢於對大腦用藥。
“我後悔啊。”石源嘆息道。
就在這時候,廟門口忽然傳進一個男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聽得這熟悉的聲音,玉姬猛地轉頭,就見一年輕男子帶着一對人馬站在廟門口,這男子正是一大早帶着北山郡郡兵向北山郡趕來的許墨。
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在中途的一間破廟裏,遇見敗逃的玉姬和石源,更沒有想到,石源已經行將就木。
身邊一個鐵塔式的漢子想要上前,卻被許墨攔住。
“你們到外面等我吧,我要和這兩人說說話。”
若是之前,漢子斷不會聽許墨的話,但經過明溪村的一切,郡兵們對許墨敬若神明,自然不敢忤逆,當下狠狠的瞪了玉姬一眼,帶着衆人退去。
一時間,廟裏只剩下三個人,許墨、玉姬,還有石源。
許墨邁步走進破廟中,他走的很慢,但每走一步,都帶着一種特別的韻律感。
玉姬擋在石源身前,警惕的凝望着許墨。
“你想幹什麼”她冷冷的道。
許墨失笑道:“我就算真想幹什麼,你能阻攔嗎”
玉姬眼神黯然。
許墨說的沒錯,若他真想幹什麼,她是無法阻攔的。就算全盛時期的她,都不具備抵抗許墨的實力,更不用說此刻她也幾近油盡燈枯,別說是一個許墨,外面任何一名北山郡的郡兵,都能將她置於死地。
玉姬詫異的回頭,只聽石源說道:“玉姬,你讓開吧,許兄弟不會傷害我的。”
許墨走到石源身邊,右手趁勢按住了他的脈門。玉姬正想對手,卻被石源眼神制止。
許墨微微一笑,說道:“你怎麼搞成這樣了”語氣就像面對老朋友一樣。
石源苦笑道:“還不要怪你,將穆恆林治好,這傢伙又拿出了那個大漁網陣,而且古木王這個老傢伙也不是真心助我。”
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對老朋友抱怨,任誰聽了剛纔那一段話,都不會想到兩人之前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許墨微微嘆息道:“毒素即將入腦,有些麻煩。”
石源苦笑道:“你又何必說麻煩直接說死定了不是更好。”
許墨笑了,道:“以你的實力,恐怕想死也很難。”
“是啊,”石源嘆息道:“就因爲想死都難,所以才覺得自己死定了。”
像石源這種告訴,毒素入腦一般不會讓他直接死亡,而會慢慢折磨他,滿滿侵蝕他的意志和理性,直到最後,將他變成一個沒有理性的瘋子。
任何一個高手都不會接受自己變成一個瘋子,他們往往會選擇在瘋狂之前,自我了斷,石源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才說,不會立刻死,所以死定了。
許墨微微搖頭,輕聲道:“其實你未必會死。”
石源道:“你別安慰我,我知道你沒這麼好心。”
許墨笑了,道:“我的確不是好心人,”語聲稍頓,又道:“要得到一件東西,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石源從許墨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別樣的味道,不禁開口試探道:“別告訴我你有辦法解決毒素入腦的問題”
“入腦是解決不了。”石源眼神黯然。
許墨微笑道:“可現在我卻能阻止毒素入腦。”
許墨的醫術並不高明,可以說是極度蹩腳的,這點讓顧老爹也無可奈何,你說擁有入微能力的武者,怎麼會學不會醫術
剛開始顧老爹還不信邪,強迫他學習,到後來,乾脆就隨便了。慘痛的教訓讓他看破一個事實,在武道上擁有絕世天賦的人,怎大一定程度上可能是醫道的白癡。
當然,這話是不可付諸於口的,倘若傳出去,那得罪的天才可是不少。
當然,許墨的醫術也不是沒有讓顧老爹欣慰的地方,至少在治療一些內傷上,用着顯而易見的作用,有些特別的傷勢甚至顧老爹也不得不依仗許墨。
就好比此刻,面對身中劇毒的石源,顧老爹就算在這裏,也只能束手無策。他是醫生,又不是神,就算神也未必有辦法,但許墨卻有辦法。
“你相信我嗎”許墨緊盯着石源,瞧着他那張臉上任何一點別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