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妃笑了,說道:“其實大王並不必擔心蒼王,雖然蒼王掌控了國家絕大多數的軍隊,但最精銳的御林軍和雲營如今都在大王手中,只要蒼王不傻,就不會動手。”

    陸伯賢看了徐妃一眼,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也只有徐妃敢和朕說這句話,其他人都只會和我說,蒼王勢大,必須剷除,朕也知道蒼王勢大,也知道需要剷除他,可如何剷除,從何入手,那些人從來提不出好的建議。只有徐妃你,僅僅一條計謀就讓朕在逆境中取得優勢。”

    “其實,還不算取得優勢。”徐妃猶豫的道,“有句話,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伯賢詫異的看了徐妃一眼,說道:“徐妃有話直說就好,爲什麼不算取得優勢”

    “因爲大王派的那個人。”

    “你是說牛達你認爲朕不該派他去”

    徐妃沒有說話,只是盯着陸伯賢,就這樣安靜的盯着,一句話也沒有。

    聰明人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徐妃雖然得到了陸伯賢的寵愛,但她是個聰明人,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永遠不能在一個帝王面前表現的太過聰明,就算那只是一個不合格的帝王也是一樣。

    從他穿上皇袍那一刻起,就沒有所謂的不合格與合格一說,他就是一個帝王,毋庸置疑。

    陸伯賢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牛達是我的心腹愛將,對我絕對忠心,只有他去雲營,我才能放心。”

    徐妃搖了搖頭,柔聲道:“大王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個忠心的將領。”

    “不需要忠心唯一他背叛了呢”

    “無論派誰過去,他都不會背叛大王的。”

    陸伯賢眉頭緊皺。

    “朕不明白。”

    徐妃笑了,道:“單純的忠心永遠不可能束縛一個人,就算再忠心耿耿的將軍,也不可能將帝王放在第一位,他們心中總有一個比帝王還要重要的人,一件比帝王還要重要的事情。那可以是一個人,一條原則,甚至可以是一件死物。當有人威脅到最在意的這個人或這見東西時,他會奮起反擊,當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戰勝對手時,他會選擇妥協。”

    “徐妃的意思是說牛達並不可靠”

    “牛將軍是大王親選的人物,又是大王的親信,自然可靠。”

    “那你爲何還這樣說”

    陸伯賢搖搖頭,明顯不相信徐妃所言。在他看來,徐妃雖然聰慧,但畢竟身處後宮,對於朝堂之事並不瞭解,之前的那條計謀只是聰慧使然,並不完整,而要提出一個完整的計謀,或是看破一條計謀,需要的不僅僅是聰慧,更多的還是經驗,而這恰恰是徐妃所缺乏的。

    但聰明人就是聰明人,沒有經驗的聰明人也比一個經驗豐富的笨人強得多,至少聰明人知道應怎麼做,而笨人則只會按照經驗,做出錯誤的事情。

    “牛達將軍就是我說的那種人,對大王您忠心耿耿,但他心中一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人或東西。”

    陸伯賢心中一動,說道:“愛妃不說我還想不起來,一說我想起來,這個牛進是個顧家的人。”

    “他的家人如何”

    “家人。”陸伯賢愣住了,聲音卡在了咽喉裏。

    他艱難的扭頭看着徐妃,用沙啞而低沉的聲音說道:“他的妻子早逝,留下兩房女兒都已經出嫁,但朕卻知道他還有一個私生子,這個私生子實在是”

    “爛泥扶不上牆對嗎”

    陸伯賢嘆息一聲。

    徐妃蹙眉道:“這個牛達的兒子就是他的破綻,他溺愛而已,一旦兒子出了什麼事,他必定會受他人的脅迫。”

    若是徐妃不提,陸伯賢大抵會忽略這一點,但徐妃一旦說起,陸伯賢越想月越覺得是如此,當下從牀上跳下來,大聲說道:

    “不行不行,朕要立刻下旨讓牛達回來”

    “萬萬不可”徐妃一把將他拖住,同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門口人影一閃,一個陰鷙的聲音傳進:“大王,有什麼吩咐。”

    說話的正是陸伯賢身邊的太監總管桂公公,陸伯賢所有的私生活,幾乎都是他代爲安排,太監總管的品級雖然不告,但無論宮中還是朝野,無人敢小看於他。

    陸伯賢看了徐妃一眼,沉聲道:“沒什麼,你退下吧。”

    人影走遠。

    陸伯賢壓低聲音對徐妃說:“愛妃方纔爲何拉住我。”

    徐妃道:“大王,此刻萬萬不能換人,而且就算一定要換人,也不能如此大張旗鼓。”

    “這是何意”陸伯賢皺緊眉頭。

    在他的字典裏,帝王做事就應該風風火火,拖泥帶水,藏着掖着,不是他的風格。

    徐妃也瞭解陸伯賢,當下解釋道:“蒼王勢力頗大,就連宮中也有不少他的暗子,若是讓他知道了大王想要換人的話,定會在某天早朝先下手爲強。”

    陸伯賢一聽也是,心中雖然不悅,只能說道:“那我就偷偷下一道御旨,着心腹帶給牛達。”

    “不妥。”徐妃眉頭微蹙,“臣妾覺得,這時不應該再換牛達了。”

    陸伯賢皺眉道:“這牛達不是有個破綻嗎朕應該換個毫無破綻的人才對。”

    徐妃道:“這世界上哪有什麼毫無破綻的人,只是有些人的破綻容易被看出,有些人不容易而已。”她停了停,繼續道:“既然大王已經派出了牛將軍,那此刻就不要換人了,若臨時換人,牛將軍難免心生芥蒂,若是有心人利用挑撥就不好。”

    陸伯賢嘆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讓我怎樣”說話間,竟直挺挺的躺在牀上,摟住徐妃。

    徐妃驚叫一聲,想要躲開,卻被陸伯賢摟的死死的,白皙的面頰立刻扶起兩朵紅雲。

    “大王”

    “愛妃就教教朕吧。”陸伯賢道。

    徐妃望着陸伯賢,嘆了口氣,說道:“爲今之計,調回牛將軍已不可能,只有儘量彌補這個破綻。大王不妨派人保護牛將軍的兒子,一來想牛將軍示好,而來未嘗沒有掌控的意思,只要牛將軍的兒子在大王手中,那一切禍端就消弭於無形了。”

    “我怎麼沒想到”陸伯賢一拍腦門,興奮的說:“還是愛妃聰慧,只要朕掌握那個私生子,就不怕牛達會背叛。”

    “大王事不宜遲,臣妾看的出這一點,蒼王那邊的謀士自然也看的出來,若是讓他們走在前面,就大大不妙了。”

    陸伯賢一想也是,連忙穿好衣服,咳嗽了兩聲。

    門口人影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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