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傷李德功的不是他付品江,但他偏偏就找到了付品江,把矛頭對準了他。這又是怎麼回事?付品江不得而知。
付品江心裏完全沒有底,暗自後悔沒有在外圍打探一下消息,就貿然進了村委會。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追問原因的時候,也不是後悔的時候了,而是解決問題的時候。
付品江強行保持鎮定,大聲道:“李德功,你帶着二三十個人來,就爲了向我討要一個說法,未免也太過興師動衆了吧?”
“你是什麼意思?”李德功聲色俱厲,“那你想怎樣?當初,你們雲夢山二三十個人對付我一個人的時候,你怎麼沒說他們興師動衆?今天,如果你不跪下來求我,你就休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想當初,雲夢山的人確實做得不夠地道。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現在只要吆喝一聲,馬上雲夢山的人都會蜂擁而至,你們縱然短時間內能夠置我於死地,但你們逃得出雲夢山嗎?我的手機已輸入了110,在你們衝上來之前,我撥出報警電話,還是完全來得及的!”付品江胡謅着,心裏完全沒底。
“那你說怎麼解決?”李德功大聲質問。
“這樣,我們有話好好說,靠武力解決問題,冤冤相報何時了?”付品江道,“你爲了公司的利益,挺身而出,我敬你是一條漢子。但現在公司卻將你除名,可見你的處事方式並未得到公司認可,你難道不覺得,真正的債主應該是公司?”
李德功沉默了一會兒,咆哮道:“你他媽的死到臨頭了,還跟老子嘴硬!”
付品江提高聲音道:“李德功,我們以前喝過兩次酒,你是個豪爽之人,我權且叫你一聲兄弟。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在違法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退一步海闊天空。今天,你也許能廢我一條腿,甚至取了我的性命,但接下來你怎麼辦?你的爹媽,你的女兒,你的親人,他們怎麼辦?你是希望他們給你送牢飯,或者給你墳前燒紙,還是希望餘生能與他們相伴?除了生死,除了家人,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女兒?她以後一想到自己的爸爸,在同學和朋友面前,怎麼擡得起頭?”
付品江於是打了一張感情牌。
“不要再說了!”李德功大吼着。
“我偏要說!你李德功,爲公司盡心盡力,可你的叔叔,爲了自己上位,在你出事之後,馬上和你撇清關係,還將你除名。他一定給你講了很多動聽的大道理,也一定對你有很多承諾,而現在,他都兌現了嗎?”
付品江繼續說着,同時暗自觀察,在三米開外的牆根裏,居然有一把斧頭!
“老子今天撕爛你的嘴!”李德功咆哮着,拄着柺杖,要朝付品江衝過來,被身後的兩個同伴拉住。
“你說要我跪下來求你,我又沒錯,我爲什麼要跪下來求你?”付品江接着道,“你跟雲夢山的人打架,我沒在場!但我卻明白一個道理,一個巴掌拍不響,既然是打架,那就雙方都有錯!”
“雙方都有人員受傷,受法律懲罰也是雙方都有份!我們雲夢村的吳玉峯掉了兩顆門牙,還被拘留了,你被拘留,難道不是情理之中?難道因爲你是江城集團的人,就可以逍遙法外?”
“我跟你無冤無仇,站在我的角度,誰欺負雲夢山的老百姓,我就對他不客氣!”
“你今天要我跪下來給你求情,那還不如打斷我的腿,然後你去坐牢!或者你把我打死了,你去抵命!興許,你叫的這幫人也有份!我一個人的一條命,換你們這麼多人的前途,我何樂而不爲?幹嘛偏偏跪下來求你饒過我?”
付品江一邊說着,一邊悄然後退,但又不能太過明顯,便在離牆一米五的樣子停了下來。
“還他媽的嘴硬!給老子打!”李德功重重敲擊着柺杖,怒吼道。
李德功所請的那些人,有膽子大的,率先站出來,躍躍欲試,作勢要衝向付品江。
付品江猛然迴轉身,順手薅起地上的斧頭,高高揚起,惡狠狠地說:“我可告訴你們,我手裏的斧頭可是不認人的哦!我砍死了你們,輕則正當防衛,重則防衛過當,你們誰不要命的,儘管放馬過來!”
那些人畢竟是赤手空拳,忌憚付品江手中的兇器,停住了腳步,有一種恐懼的目光看着付品江。
“李兄,實話跟你說,我今天既然來了,就他媽沒打算活着回去!我到雲夢山以來,學會了很多壞脾氣,其中打架鬥毆也要算是一樣!你們這麼多人,我以一敵十,我肯定是死路一條,但拉幾個墊背的,還是不在話下的!”
“各位朋友,你們都是李德功叫來的,李德功無非是想要你們嚇唬嚇唬我,在他面前低個頭,可沒想過讓你們真動手!況且,現在是法制社會,誰會真的爲了一點蠅頭利,而爲別人賣命?你們這樣,你們的家人知道嗎?”
“我還要告訴你們,時間拖得越久,你們越能有很多辦法對付我,對我將非常不利,所以我現在需要速戰速決,來個痛快!”付品江激將道,“我數五個數,如果你的人還不撤離,那我真的保不準會主動出擊哦!”
“一!二!三!”
付品江大聲數着數,人羣中有的顫顫巍巍,有人已經撤離,有人還在觀望,有人在李德功臉上尋找答案。
李德功猛然叫道:“算了!你們都給我散了,這個架不打了,工資我已轉給阿黃,你們自己找他領。”
二三十個人將手機還給大家,一窩蜂地散開,李德功拄着柺杖,一瘸一拐走向黑暗中。付品江注意到,李德功的眼裏有淚水在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