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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遺民心不死,依然有意尋回“故鄉”。魔龍殘骸封印絕對不能出問題這一個不好,劇情又要拐去變成“鍘龑史”。

    杜芳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題。

    已知“這道題”的結果就是魔界全滅,絕對不能死灰復燃;要如何插手才能扭轉這一次次的“天命”走向參照物是未曾改變前的“劇情”,座標系卻要代入自己出手後的漣漪影響要素過多解法太複雜。

    導致另一個問題,依據紫荊衣帶來的消息,推測魔界到底還剩下幾個人,就顯得比較簡單。

    因此,杜芳霖還有餘力去想別的事情:公法庭。

    善法天子與萬聖巖衆僧依然被困在風水禁地,這份力量等於被從中原剝離出去。

    若是佛門力量衰退,則檯面上三教力量失衡,不利於公法庭未來內部制衡。至於雲鼓雷峯,本就實力未復,計劃裏也只是希望這處作爲佛門審判之地的組織,能派出一位代表,以正名義。

    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審判組織,派個人來就說明他們公法庭遇到涉及三教的案子,那背後也是有人。

    總之萬聖巖是沒辦法算進公法庭奧援之內了。

    “佛門,八葉蓮,他在做什麼”

    杜芳霖收手,合攏玄玉扇上的陽光:“魔龍殘軀地氣有變,危害將涉及整個武林,不能只讓重擔壓在萬聖巖一家肩頭,爲何不向其他組織求援”

    事到如今,針對魔龍殘骸,不能再歸因於這“只是”萬聖巖的天命。如果各家各派依然自閉山門,只因這個原因而不願出面,那等“空巢老神”降世,他就帶着那尊大神一處一處踏平過去

    魚死網破也挺美好

    此時陽光燦爛。紫荊衣一點都沒有察覺對面亭子裏的人帶點暗影的內心活動,只是意外於話題的轉變。但既然依舊與“風水禁地”有關,他也不是不能回答,沉吟道:

    “鎏法天宮小活佛與善法天子同在一處,法尊八葉蓮方能脫身去向雲鼓雷峯求援,但云鼓雷峯劫難方平,怕是有心而無力。”

    紫荊衣迴歸玄宗,就不再有二心。封雲山剛剛脫離異空間,玄宗也要修身養息,衆多道子包括六絃在內也不能一直被魔龍殘軀拖在風水禁地。

    紫荊衣心中清楚,萬聖巖情況好起來,玄宗才能得空喘息。

    說到底,佛門之囧態,到底是誰的鍋

    八葉蓮緊急求援雲鼓雷峯,看這架勢應該與送信的君曼睩是前後腳到那邊,希望不要出現變數。

    杜芳霖用扇子敲敲掌心,記起了一個地方:“鹿苑一乘。”薅羊毛不能總盯着雲鼓雷峯,還得薅對地方,“傳燈古佛”

    “鹿苑一乘”爲苦境隱世佛修組織之一,雖然其首領九界佛皇另有天命如今尚在苦修,死駱駝依舊比馬大,若是傳燈院的那位古佛,誠心誠意去請應當不難。

    杜芳霖擡頭看向紫荊衣。最重要的是,鹿苑一乘衆僧剛剛好長於佛門伏魔陣法,彌補風水禁地缺失正合適。

    魔人前腳挖牆,他在後揮鍬填土,重回以前老局面,依舊還是正道掌握着主動。

    “嗯”

    紫荊衣有些意外,一時沉思。他在苦境潛伏多年,對三教其他派門也有些瞭解,“鹿苑一乘”這個名字是曾聽過的:

    “吾明白了。”

    意思就是,他這就回去轉告善法天子,請萬聖巖另找求援對象,儘量拖別家同門下水這種處理事情的手段,不拘泥一家一派,挺值得欣賞。

    玄宗四奇排行第三,道極洗穹紫荊衣此時投來了贊同的眼神。

    這也將是未來公法庭的必修課杜芳霖從對方眼神中接受到肯定,心情放鬆繼續問:

    “我欠你孤問槍,你想要什麼”

    拋開公事,現在是私下的條件交換時間。

    既然不在拘泥於舊事,紫荊衣此時已完全放開心態,羽扇交由左手背往身後。他頓了頓,明白自己心中確實有一個隱祕的念頭,而這個念頭,則涉及到一些“祕密”。

    那“祕密”是紫荊衣還未離開道境時,爲了襄助同修金鎏影脫身偷聽六絃之首蒼和月華劍主談話時無意中聽來的,“北極之潼,桃源之鄉,與天同壽,生死不散。”

    紫荊衣再揚羽扇遮住半邊面孔,並從羽扇後方凝視杜芳霖雙眼,慢慢問:“當真有這個地方嗎”

    “有。”杜芳霖良久道:“如果能收集來未散的魂魄,他就可以長久存在於北極之潼,看起來與常人一樣。”

    紫荊衣似乎想復活金鎏影。

    六絃之首蒼知道這件事情嗎

    又過片刻,紫荊衣凝視着杜芳霖,道:“看來,是吾妄想。”

    “與常人一樣”,不等於“復活”。只不過也算證實一件事,“北極之潼”的奇異傳聞,確實由來有因。

    北極之潼,位於極北之地,是杜芳霖獲得識界部分權柄的地方,一處永遠幸福的桃源鄉。

    並且,還有另一個已被廢棄的名字:地門。

    “如果有機會,你飲下玉泉,我便能帶你進入那個地方。”

    杜芳霖承諾。

    最好不要去。

    他也不是什麼喜歡作死的人,並不想被日後的玄宗宗主蒼扛着怒滄琴一路追殺。

    “玉泉嗎”紫荊衣道:“吾需要時間考慮。”

    杜芳霖不再言語,揚扇送客。

    紫荊衣輕聲一笑,轉身向後。此時正午的陽光浩浩蕩蕩批下,如同給這名紫衣道者披上一層久違華裳:“道心衝邃洗性,照見因果空明,浩穹晨披紫景,太一曉降黃庭”

    詩號聲落,紫荊衣已化爲昔日道印光影,再無一絲留戀。

    “青埂冷峯”

    蒼的提示猶在耳邊,提醒杜芳霖不可再往青埂冷峯派人。因爲春秋麟闕目標太大,很容易被隱藏在暗的什麼人抓住行蹤。

    但這並不代表,玄宗就要放任青埂冷峯孤軍奮戰。

    封雲山解封已有一段時日,玄宗也該出現些許戰力了。

    另外一邊

    黃褐色羊皮帳篷中,潔白的羊毛氈上,莎羅曼雙手扶持的水晶球中,四周環境變化已然固定。

    慕少艾走到了終點。

    “哎呀呀~~”

    藥師終於到達了潛入西苗之前那次傳信中,與人確定的聯絡地點,見到了聯絡地點中背對他而立的那個人。

    這裏也是一處建在山林小道旁邊的茅草亭。

    亭子裏燃燒着一處火盆,盆裏燒着幾張寫滿字跡的紙。亭子一側還有石椅和石桌,筆墨紙硯齊全,更有一方玉石獅頭鎮紙。

    此時一個人背對慕少艾而立,一身青竹花紋紗質氅衣,黑髮披肩,頭帶青玉翠竹簪,揹着右手,把持一柄綠絨團扇,正輕輕往肩頭扇風

    “輕步玉階飛夜色,不勝蕭然掩月來。”聽聞身後停下的腳步,北辰太傅玉階飛輕誦詩句,驀然向外旋身。

    兩人四目相對,慕少艾一頓之後,陡然釋然:

    “呼呼呼,就知道沒這樣簡單”

    談無慾想跟着他找到杜芳霖,基本上屬於天方夜譚。這樣想來,之前幾次通信的對象,怕不是也是這位替人代筆的北辰太傅。

    玉階飛入孚言山不久之後便被人告知真相,直接進入了崇丘之庭與麟闕接觸,直到初步與人達成協議,這纔回歸北域。那段時間裏,麟闕少師君曼睩給他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藥師猜得沒錯,在杜芳霖“死後”的那段日子裏,負責跟監視西苗動靜的慕少艾互通消息的人,正是這位北隅第一智囊,太傅玉階飛

    “可有什麼消息”

    玉階飛也不寒暄,直說主題。能在上一次通信之後,主動提出要見面的人,一定是有發現什麼不能輕忽的線索。

    走到這裏,心已放下一半,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描繪真正的退隱生活的藥師慕少艾先從腰間小囊中往煙管內補充一點菸絲,一旋手點燃,吸氣然後吐煙:

    “呼呼呼”

    “翳流黑派不復存在,猜測基本正確,異度魔界真正有未死之魔現世了”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

    結合慕少艾途中遭遇的回鏡嬰靈體跟蹤,亦能佐證另一邊另一種猜想。

    斷層毀滅之時,從異空間內向外離開的五道光影之內,其中一人真正是魔界軍師伏嬰師。

    如果杜芳霖能夠見到當時在場的邪靈塵六夢,還可以知道得更多更詳細的細節。

    可惜塵六夢在雲鼓雷峯之戰結束後,不知道發現了什麼,迴轉崇丘之庭取走保存在麟闕中的邪靈元珠,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至於鑄天手驟雨生算了,還是別提那時候的事情吧。

    不提,玉階飛從慕少艾口中證實了異度魔界之事確實還未完結千里之外,正有一個水晶球監視着這一幕。

    莎羅曼手中水晶球隨着慕少艾向前前行的腳步,同樣清晰印出草亭裏站立着的人。

    這人,他不是春秋硯主杜芳霖啊。

    不對勁爲什麼同爲致談無慾與死地的幫兇之一,藥師慕少艾一心想要見的人,卻不是杜芳霖

    莎羅曼深吸一口氣,保持心態不崩,閉眼唸咒召回遊離在外的魂魄,以免靠得太近而讓亭中的人窺出端倪。

    “失敗了。”桓春秋若有所思的語調在旁邊響起,“要更換交易對象嗎比如,素還真。”

    莎羅曼:“”道者,你真的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打這個主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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