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霹靂之儒門春秋 >223 兩方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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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只是一個概念,是被擴展開的空間,和被有形界限劃分開來的空間,在陣法的擴張下,顯得無邊無際。

    莎羅曼掀開竹簾所踏入的“地方”,正是這樣的一片空白茫茫,不分上下四方,唯有前方高臺雲氣涌簇之地,放置着一口水晶棺。

    青年道人頭戴白玉鎏金冠,黑髮披垂素白輕紗,身着水藍廣袖道衫,外覆雲紋素錦。桓春秋右手臂彎上掛着金色纏絲白玉爲柄的銀絲拂塵,左手持有淡藍封皮聖典“雲笈七箋”,肩頭負着一柄銀色劍柄如鶴翼舒展,劍鞘玄黑鑲嵌金晶石如夜色星斗的追鶴劍。

    “如何有什麼動靜嗎”莎羅曼漫步踏上近前。

    桓春秋微微回頭,側身讓出一個位置。

    莎羅曼登上高臺。

    她心思千折百回,自醒來後心中總有幾分隱隱不妥,發現桓春秋不在原地,這才急於尋找。

    一旦得知人在何處,莎羅曼人也就安定了下來。在她的心眼觀察下,水晶棺內,這些天相繼灌入的生機已化爲細微霧旋,圍繞着談無慾,呈現出二十八宿星雲分佈,讓之前有些枯槁的肌膚重新恢復些許彈性,屍身已在逆轉腐朽的過程,暗藏一線生機。

    水晶棺外,與談無慾屍體隔了一段距離,一堆碎玉上種着一株若虛若實的萬年果,並非實體,但與飄遊在外的神魂有所牽連。

    “魂魄飄遊在外,有株命果牽引,方不至於成爲斷線的風箏。“

    桓春秋一揚拂塵,“棺內生機充盈,自然便開始修復傷體,可惜並無魂魄相助,否則當能事半功倍。”

    命果被晶棺隔絕在外,與身體看起來近在咫尺,實際上遠如天涯;神魂自然找不到身軀,不得迴歸也就算了,還要受異術操縱,一直漂泊在外,只能憑藉本能去尋人報仇。

    如果談無慾神智能夠清醒,桓春秋有這個自信能引導魂魄歸位,讓棺材裏的這具“不朽”身軀真正地活過來。當然,得先讓占星師解開束魂的異術。

    “道者,是希望談無慾能夠復活嗎”莎羅曼不止一次試探桓春秋的立場。自動送上門來利用的人,總是讓人不太安心。

    然而道者的表情從來就沒有什麼變化哪怕是在抓蟑螂。

    “吾更希望,夫人能早日換來解決赤虺血蟲的辦法,在這個過程中,談無慾是死是活,吾並不關心。”

    桓春秋甩了甩手上的拂塵,語氣透着漫不經心,“如果,杜芳霖當真知道血蟲解法的話。”

    這倒是提醒了莎羅曼。猜測與實際不一定相符合,如果杜芳霖處並沒有解決赤虺血蟲的方法,交易不成立留一條後路,談無慾不能輕易死。

    “之前道者建議修復談無慾之屍身,便是出於這般考量嗎”莎羅曼心中頓時有所考量,以爲自己已經捉準道者的思路。

    桓春秋:“不,因爲屍體腐爛,會很臭。”

    一片寂靜無聲。

    莎羅曼:“”自從認識御宇擎天桓春秋,謬思夫人莎羅曼失去語言能力的次數越來越多。

    她選擇忘掉剛剛的對話,繼續凝神注視着水晶棺材,審視談無慾屍體上那張平靜無波的臉,確實並未有發現任何異樣,這才釋然了對於之前突然睡着的懷疑,認爲一切原因只是昨夜太累了。

    “該去看一看另一端情況如何了。”桓春秋出聲打破安靜:“吾也希望能借出夫人之手,早日探查出杜芳霖的下落。”接受對方的試探,他總還是有所反應,給對方一個“自己目的在此”的理由。

    互惠互利纔是合作的基礎,只有一方獲利,那叫居心叵測。

    “嗯道者,請。”也不知莎羅曼是相信還是不相信。面罩絲巾的占星師微微福身一禮,不再多言,轉身步下高臺。

    後方相隔三步,桓春秋默默地跟上。

    兩人通過覆蓋有竹簾的“門扉”,回到帳篷後方的空間,對面的空間內,兩小隻童子依然還在跟食物做奮鬥。

    沒有良心的大人目不斜視,自認自己不是燒飯的一把好手,相繼向前,再踏過一條無形界限,桓春秋腳下已是潔白羊毛氈。

    “算時間,是否終點已至”道者好心提醒。

    莎羅曼透過帳篷簾子看看外面天色,直接在木案旁盤膝坐下,靜心之後擡手輕撫水晶球,透明的球體上立刻在兩人眼前顯現出接連變幻的風景。

    像是千里之外,被盯上的目標人物正以極快的速度在空中穿行。

    陽光對魂體傷害挺大,但談無慾的身軀已被包裹上一層生機,藉助命果與魂魄之聯繫,也替“黑髮劍者”鍍上了一層生氣,在正午之前暫時還能堅持住。

    一旦過了正午,魂體就不得不暫時退入陰氣充沛之處休養,無法繼續跟蹤下去。

    幸好這種情況並未出現,在莎羅曼與桓春秋的注視下,看似一無所覺慕少艾不知出於怎樣的考量,由西踏入中原,直接北上,這一路多半是潛入山林而行。

    山林隔絕陽光直照,也給了暗中跟隨的白霧恢復的機會。

    千里之外,以水晶球注視彼端的莎羅曼不由鬆了一口氣:“他的速度已慢了下來,確實終點已近”

    再往前,山勢漸緩。陽光逐漸明媚,林木稀疏,豁然開朗。

    山林的盡頭,原是一條黃土路,靠近山林的這一邊,正有一座小小的獨柱草亭。

    水晶球這邊,莎羅曼驀然睜眼,“找到了。”

    陽光燦爛,一草亭。

    杜芳霖坐在亭中,等候來人。青埂冷峯在南,他所在的草亭當然也是在南,與慕少艾前進的目的地根本是兩個方向,莎羅曼註定要失望。

    在接近正午的時候,天外風起雲涌,杜芳霖有所感應,擡起頭來,就聽見對面傳來了熟悉但又陌生的詩號聲:

    “一身紫荊洗因果,命性後道皆率衷。”

    一道紫衣身影踏着雲氣從道路盡頭而來,卻是離開平水窟後的柳飄絮尹秋君。他依舊是手持羽扇的舊日模樣,雖然不再以斷極懸橋之主的身份出現,卻也並未恢復成過往玄宗時候的模樣。

    是尹秋君,而非慕少艾。

    “辛苦了。”杜芳霖道。

    “哈”今時今日,應該稱呼已迴歸玄宗的柳飄絮爲“紫荊衣”,尹秋君終究已成過去。

    之所以需要請這位遠從北域而來,當然因爲杜芳霖最適合燕歸人的那柄孤問槍,就在尹秋君的手中。他與玄宗一直互相保存有聯繫方法,彼此對接要比從琉璃仙境傳遞消息更快,無需勞煩屈世途。

    至於靛羽風蓮有沒有額外朝玄宗傳遞信件這個不重要。

    紫荊衣道:“吾替玄宗帶來了額外的訊息。”

    杜芳霖情緒一斂:“有問題”玄宗和他之間的情報交流,大部分時候都是針對西佛國、北隅與中原三地交界處,如今封印着異度魔界殘餘部分的那座漆黑的高山,“風水禁地”。

    “五死九傷,一道魔影竄出。”

    紫荊衣直接在外說明情況:“地氣異常,致使封印出現漏洞,應是有外在因素導致。萬聖巖善法天子重回封印,並以佛劍分說之佛牒全力鎮壓魔脈,弦首暫時離開,已去查探其中原因。”

    外力因素,換一種說法:有人搗鬼。

    魔龍西墜,斷層徹底斷開,另一端鬼族大陸徹底沉淪,在外觀察的人都能看到有五道光影相繼脫出,是如今苦境大地上僅存的異度魔族。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杜芳霖和六絃之首蒼早早就在提防這一點。

    尹秋君,或者紫荊衣這次前來中原,一件事是處理斷極懸橋與六極天橋的遺物,第二件事就找尋春秋硯主,向他傳遞有關魔界遺民的最新消息。

    在針對異度魔界之上,杜芳霖與很多人保持立場一致。

    “蒼有留下什麼話”

    “不可再派人前往青埂冷峯。”紫荊衣直接當傳聲筒。

    “出逃”的行爲本身就是對封印的破壞,往往“從內而外”要比之“從外而內”更加容易。

    杜芳霖現在一點都不想去猜那“五道光影”裏到底有誰,但是關於這道從魔龍殘骸突破封鎖出逃的“魔影”,倒是有點想法

    能抗住萬聖巖洗腦神曲,又有這種根基趁機出逃,又剛好魔龍墜落時身在在第二魔殿圈定範圍,逃山補劍缺。

    杜芳霖坐在亭子裏,拿扇子去接亭子頂部漏下來的陽光:

    “斬風月”

    紫荊衣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春秋硯主。十數日前“尹秋君”還在斷極懸橋上試圖拐走這家的徒孫但是像是如今這樣面對面心平氣和地交談,卻是紫荊衣以前從未想過的情形。

    尤其是在同修金鎏影身亡之後,來自玄宗的紫衣道者不由對面前之人的反應多加註意。他就留意到,杜芳霖念出“斬風月”這三個字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在咀嚼。

    這就要說起“斬風月”的含意。

    斬風月,是武器的名字,這柄武器出自魔界鑄劍師逃山補劍缺之手,是昔日魔皇銀鍠朱武的專屬武器。補劍缺爲魔界雪狼族之王,根基雄厚。異度魔界出事的時候,老狼應該隱居在不毛山道惡火爐,應該與半截魔龍一同被壓在風水禁地。

    藥師慕少艾還在路上,還沒有將查探繭之道的消息傳遞出來。但是杜芳霖的腦海裏已經浮出了兩個名字,兩個最有可能屬於由斷層離開的“五道光影”之二的名字。

    一個就是“斬風月”的主人,銀鍠朱武

    另外一個,則最有可能是擾亂風水禁地地脈之氣,幫助逃山補劍缺出來的存在異度魔界術法與智謀的頂峯,伏嬰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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