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在黑檐下連綿成珠,滴落在宮門前的黑石臺階上,綻放崩碎,水珠裏映襯着一張緊張無比的少年臉龐,他手蜷縮在玄鳥王袍中,緊張的看着門外。
少年身後,如玉少女,仙骨天成,身披輕紗,玉容輕染,雙手捧着一柄七尺玄紋長劍。
殷蕩的腰間,玉佩熠熠泛光,隱滅雨中。
無數個皇帝老鐵在羣裏瘋狂的發言着,只可惜,除了殷蕩,外人看那玉佩,光滑璞玉,沒有字跡。
政哥,“看着羣主去登基,孤心裏突兀有點堵,放佛,我看到了當初的孤,那時候,何其羸弱,何其相像,滿世皆敵……”
劉徹,“誰不是啊,想當初我也是在一個大雨天登基的,那時候羣臣環顧,太子昭昭!”
朱棣,“公子此行,不需慌亂,不需惶恐,淡然處之,一切盡在我等掌控之中!”
李二,“公子,出發吧,朝歌等你很久了,商王也等這一刻,很久了!”
冉閔,“十年不鳴,一鳴驚人!十年未飛,更待何時?”
彭——
水花濺起,黑紋嵌玉的王靴踩在水裏,飛散的水珠,映襯着東宮的模樣。
十年了,東宮的這位公子,終於出來了!
東宮之外,早有無數人等候多時,所有人都想看看,十年未出門的公子蕩,究竟是何等模樣!
大雨傾盆,白晝如夜。
雨水似乎知道東宮之主出來,下的更猛烈了,放佛要阻止新王登基。
少年的腳步越發堅定,水生漣漪,水珠連綿,王冠所視,四方水幕彌散出淡淡的漣漪!
那水居然無法靠近這公子蕩周身三丈之內!
這,這是何等修爲!
至少精血境!
只有精血境才能夠御水控火,公子蕩已經精血境了嗎?
只是,這怎麼可能!
公子衝何等天賦,也才二十又八進入精血境!他纔多大!公子蕩才區區十五之年!他能進入精血境?
人羣中,有人言道,“公子衝蓋世勇武,笑話!”
“子蕩年紀輕輕,進入精血境,怕是能與商王帝乙媲美!”
“不!比吾王更強!商王帝乙二十弱冠之時,才勉強進入精血境!而子蕩不過區區十五,就進入精血境,這等修爲,深不可測!”
“那,有沒有可能,公子蕩就是那位神祕的八千里路雲和月的強者?”
“你是蠢嗎?八千里路雲和月會和公子蕩一樣嗎?那位產生異像,已經進入元氣境,他若是出現,必定方圓百里,**化乾涸,這回別說下雨了,有一滴水都難!而公子蕩卻還是在御水,這儼然不是同一個人麼!”
“不過怎麼說呢,公子蕩雖然不如那頓悟者,也不容小覷,如此年紀,修爲這般高,放眼朝歌,也是翹楚之流!後面的別姬了!”
“我要看公子蕩什麼模樣,前邊別擋着我!”
“公子,朝前走了!是朝歌長街,他要過長街直去帝華宮,所有人快去醉仙樓,那邊視野好!一定可以看到公子容貌!”
大雨瓢潑,醉仙樓上下,早就人滿爲患。
朝歌的達官貴人已經早早的在這準備好了,窗臺兩側,全然是人,每一個人都扒着窗戶,俯瞰着下方的朝歌長街。
長街很乾淨,一個人都沒有,五城兵馬司早就七天之前清掃全城了。
乾淨的青石板街上,大雨漣珠,雨水匯聚成長長的湍急小溪,朝着東宮方向,遙遙淌去,街頭的盡頭,雨霧飄渺,沒有一個人影。
黃飛虎瞪大了眼,“來了嗎?不是說子蕩已經出宮了嗎?怎麼還沒出現?”
周公旦端着茶壺,悠然飲茶,“別急,會來的!”
黃飛虎抱着肩膀道,“現在重立嫡公子的聲音如此喧囂,你說,子蕩會帶多少衛兵保護自己?”
周公旦思忖道,“應該有百多甲士吧!”
黃飛虎搖頭道,“我以爲,至少千名!”
這時三樓傳來聲音,“快看!子蕩!公子蕩,來了!”
黃飛虎,周公旦急忙的朝着窗下看去。
雨夜如幕,朝歌青石長街上,黑袍玄鳥王袍隨風揚起,太平龍紋冠束髮,九寶墨玉帶裹腰間,一步一伐,天人合一的水幕裏,少年人和手而行。
雷電震顫雨穹,白光之下,王袍少年,玄紋玉容,佳人捧劍,亦步亦趨,這一刻,天地放佛定格,無數人的睜大了眼。
這等場面,震懾人心。
長街,王袍少年,崢嶸亦行。
大雨,捧劍玉女,亦步亦趨。
雷霆,破滅蒼雲,如夢亦如幻,如露亦如電!
這一幕,映入到了所有人的心目中。
無數人將會見證這一刻!
新王行長街,玉女捧王劍。
“一個,一個甲士也沒有帶!”黃飛虎臉色驚愕,“怎麼,怎麼會這樣!”
白衣公子背手而站,淡淡道,“這纔是我大商的王!只是一面,足以見新王無敵天下之勢!”
一樣的被震得不知東西南北的,還有醉仙樓數百朝歌子弟,一個個驚愕的發現,這,這就是公子蕩嗎?那個十年不出門的公子蕩?
這,這氣場,能是其他公子能比的嗎?
那股王氣,即使隔着很遠,都能感受到,見到他,隱隱讓人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然而很快的,又有人道。
“商王將隕,新王去拜孝,不披麻戴孝,反而穿王袍!是爲對商王大不敬!”
“沒錯!如此大逆不道不孝不禮之子,有何臉面爲我大商嫡公子?”
“此子,野心熊熊,不能爲我大商之王!”
嘩啦啦——雨聲響徹,雷聲不再,黑袍王影緩緩前行,終於到了醉仙樓之下。
大雨淌過青石臺階,醉仙樓的牌匾映襯在石街的水漣裏,那行走的公子,若有所思,微微擡頭,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樓上。
太平龍冠下,漏出一張冰冷的臉頰,少年人的黑瞳中放佛蘊含萬雷,叱吒一聲,瞬間頭頂雷霆衝滅。
子蕩繼續前行,醉仙三層樓,足足千人朝歌貴族,半數嚇得癱瘓在地,不知是被雷霆嚇到,還是被那王的雙瞳駭到!
黃飛虎揉着雙眼,盯着遠去的王影,喃喃道,“我,我看到了什麼!子蕩,他,他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還有那個婢女!那個捧劍的白紗婢女……”
周公旦揹着手,淡淡道,“那女的,是嫦娥。”
“沒錯!”
黃飛虎背後,數百朝歌公子亂成了一鍋粥。
“怎麼會這樣!嫦娥怎麼會在這!”
“我們,是不可能認錯的!那女的就是嫦娥!”
“沒錯,一萬金博一笑的第一樓嫦娥!”
“而且剛剛那人擡起臉的一瞬間,好面熟!我好像在哪兒見到過。”
白衣秀士周公旦,回身打量着滿場貴公子弟,淡淡道,“其實,大家都該猜到了,前日那位,就是公子蕩,因爲,東宮從來沒有什麼伴讀書童!”
此言一出,所有貴公子如醒大夢。
“哈哈,我們,居然,居然和公子蕩有過交集!”
“怎麼,怎麼可能!儲君,我,我居然和儲君喝過酒!”
“我還和儲君叫過板,第一樓那會,是我和他槓價的!”
黃飛虎冷喝道,“嫡公子蕩,有無敵天下之勢,更有天下大同之情,實乃吾輩之王,我黃飛虎以爲,四公子中,唯有嫡公子,方能繼任大統!”
“沒錯!只有公子蕩方能繼任大寶!”
“別給老子再提什麼子微,子衝,子仲!老子不認識他們!他們也和老子沒關係!老子就認公子蕩!”
“再怎麼說,我也是王兄蕩一起喝過酒,拍過美女的,雖然敗給公子,但是雖敗猶榮!我支持公子蕩繼任大寶!”
“身披王袍,看似無禮,實則是子蕩對商王最好的孝順!商王臨終最擔憂的是大商,子蕩披王袍,是在慰告商王,天下無憂也,我輩當以公子蕩爲榜樣,爲我大商萬載基業,萬死不辭!”
“……”
一時間,整個朝歌的輿論風頭,驟變!
民心所向,萬衆期待,唯有,嫡公子,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