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仵作女駙馬 >060 本王可以幫你
    “卑職……明白。”君青藍略垂着頭顱,語聲緩慢卻堅定:“兩害取其輕,卑職願意承受因此事帶來的後果!”

    李從堯沉默良久,忽然開口慢悠悠說道:“必要時,本王可以幫你。”

    君青藍眸色一閃:“爲什麼?”

    天下間從來沒有無來由的恩典,何況她與李從堯從來都不熟。

    “你很快就會知道。”

    李從堯緩緩閉了眼,靠在車窗上假寐。他面色較之往常瞧上去更加蒼白,幾乎能瞧見藏在皮膚下青白的血管。盛夏季節,又是在悶熱的馬車中,他穿了足足五層的紗衣,面頰上卻連丁點汗水也無。瞧上去整個人竟似冰一般幽冷。

    君青藍瞧的心中一顫。這幾日李從堯爲了她的事情連日奔波,今日又在大理寺中坐了許久。這是……犯病了?

    “王爺的藥可隨身帶着?”

    李從堯沒有開口,如玉長指朝着馬車左側一排小抽屜指了指。君青藍並不知道藥瓶子放在哪裏,只得一個個打開來看。裏面裝着的大多是些筆墨紙硯,只有一隻抽屜中放着只碧玉的瓶子。

    “是這個麼?”君青藍將瓶子抄在手中瞧向李從堯。

    高嶺之花般淡漠的男子微微點頭,君青藍立刻捧了藥瓶子過去。親眼瞧着他吃了藥,這才趕緊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李從堯就着她的手喝了兩口,便歪回到車中的小榻上去了。

    君青藍生怕擾了他休息,將手腳和氣息都放的極輕。眉峯卻微微顰着,這人硬要將她給拘在端王府到底安的什麼心?

    那一夜,君青藍並不曾再見到李從堯。她原本想要問一問日後他對自己的安排,纔到了攬雲閣下,卻瞧見絡繹不絕的太醫,郎中在攬雲閣中進進出出。連容喜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都已經消失的蕩然無存。端王府的宮人們則一個個如臨大敵的緊張。

    這樣的陣勢叫君青藍無法再上前,李從堯這一次發病只怕兇險的很。她瞧了一會,等着從攬雲閣下來的郎中走在身邊時才詢問了下情況。郎中只嘆着氣搖頭,半個字也不曾說。

    待到夜色降臨,露水漸濃,亂紛紛的攬雲閣才漸漸靜了下來。容含抱着劍立於樹下靜靜瞧着君青藍:“不去瞧瞧?”

    “不了。”君青藍回身:“回去吧。”

    此刻的李從堯最需要的是休息,而她也需要休息。無論李從堯將她留下是爲了什麼,該來的到了合適的時機自然會來。與其費心猜度,不如把握當下。

    她果斷轉身,一路走的極快。

    容含始終與她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眼底的審視漸漸變作幾分迷茫。待到君青藍進了清露園,才一縱身躍上了屋脊。夜色似紗,月光如洗。容含長身玉立,筆直的身軀直立如松。兩點星眸如燈,直直朝着夜色裏某處瞧去。更深露重,他卻始終站着動也不動,似亙古以來佇立於屋脊上的石像。

    自打接手了崔泰的案子,君青藍每日裏忙進忙出,幾乎將自己累得半死。她以爲這一覺定然能睡到日上三竿。然而,天幕纔將將染上了一線的亮白,她便已經睡意全無。

    君青藍披衣而起,瞧一眼桌上的沙漏,現在纔是卯時中。陽光卻已經明亮而耀眼,照在房前的玉蘭樹上,濃綠斑駁的縫隙中滲出幾線溫暖的金。

    君青藍深深吸口氣,含着露水的空氣中帶着幾分難以想象的香甜。她探出手去,任由樹葉縫隙中透過的光線落在手上,似柔滑的絲線。她猛然將手指攥緊,再攤開。斑駁的光線卻無絲毫變化,她卻樂此不疲。年少時,父兄總是忙碌,她便經常這樣坐在玉蘭樹下自己玩。恍惚中,似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金釵之年。

    忽有一片落葉如羽,慢悠悠自枝頭墜落。一條精瘦的人影,也似落葉般飄落與地面。君青藍吃了一驚,凝眸看去,認出那是容含。他髮髻瞧上去帶着些微的溼潤,似乎沾染了清晨的露水。君青藍眯了眯眼,留意到他身上的衣裳與昨日一般無二,甚至連束髮的玄色髮帶都無半分差別。

    她自窗口探出了半個身子去,透過樹葉的縫隙依稀能瞧見屋角的飛檐。他從那來?這是……在屋頂上待了一夜?奇怪的嗜好。

    “容含,今天什麼日子?”

    那人直愣愣站在她眼前,神色冷峻半個字也無,瞧上去總有那麼幾分尷尬。君青藍便擰了布巾一邊淨手淨面,一邊沒話找話的打破尷尬。

    “六月二十九。”容含淡淡應着。

    “都快七月了呢。”君青藍放下布巾,三兩下挽了頭髮,再拿跟髮帶綁了:“天氣怎麼還這麼熱?今年的氣候可真有些反常吶。”

    她說了半晌,容含只靜靜聽着,並不曾接話。同這樣的木頭人聊天是一件非常無趣的事情,君青藍便也漸漸失去了興趣。轉回到裏間飛快換了衣衫,手指卻忽然一頓,清眸便瞪大了。下一刻,身軀風一般捲了出去。

    “我要出去一趟。”

    容含皺眉:“出去?”

    “端王爺沒說過我不許出門吧?”

    容含認真想了想:“好像沒有。”

    “很好,我現在就走。你若不放心便只管跟來吧。”

    她飛快出了門,將踏雪牽了出來,翻身上馬徑直出了端王府。容含仍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跟着,君青藍便任由他跟着,並不去理會。

    二人出了白虎區,穿過大興市,過了昇平坊,一路朝着南德門去了。待他們趕到城門的時候,剛剛到了辰時,守城卒正合力將城門打開。等待出城的百姓自動排好了隊,靜候着兵卒的檢驗。

    君青藍翻身下馬,將繮繩隨手丟給容含,清眸在人羣中穿梭,終於定定瞧向城門樓下一個茶攤。眼睛一亮。

    女子健步如飛,直奔在茶攤旁,微笑着說道:“還好,還好,終於還是趕上了。”

    “君大人?”大理寺的兩位衙差立刻自茶攤上起了身,瞧一眼君青藍,眼底帶着幾分疑惑:“可是……錦衣衛有什麼差事要交代?”

    “並沒有。”君青藍微笑着連連擺手:“是我自己有些事情想要麻煩兩位。我想同鄧氏父女說幾句話,還請二位行個方便。”

    她笑眯眯將一個荷包塞在衙差手中。衙差嚇了一跳,哪裏敢接她的荷包,飛快將兩隻手都背在了身後。

    “君大人有話只管交代,我們哪裏敢收您的銀子?”

    君青藍笑的見牙不見眼:“你們此去嶺南一路舟車勞頓,人喫馬喂哪裏不需要銀子?收着便是,我同他們說兩句話就走。”

    兩個衙差千恩萬謝走在一旁候着。君青藍這才瞧向戴着重枷的鄧氏父女。

    鄧春旺的精氣神已經在連續的牢獄生活中徹底的磨滅了,凌亂的頭髮加上破舊的囚衣叫他瞧上去似一夜間蒼老了十歲,人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泛。鄧嬌則將頭顱垂的極低,極力躲避着路人投來的目光。離着他們一丈之處站着一對夫妻,正是鄧柔和寧楚。這二人滿面的焦急,卻始終不得靠近。

    君青藍朝他們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自己則一步步行至鄧春旺和鄧嬌面前站定:“鄧春旺,你可曾後悔?”

    鄧春旺緩緩擡了頭,無神而渾濁的眼眸在君青藍面上掃了一掃便緩緩垂了下去:“後悔有什麼用?我這半輩子的積蓄還能回得來麼?”

    “你錯了。”君青藍淡淡說道:“你這半輩子的積蓄並沒有折損半分。除非你自己不要,旁的人根本就拿不去。”

    鄧春旺張着嘴,眼底生出幾分迷茫。

    “你最大的財富並不是銀錢,而是他們。”她緩緩探出跟手指去,朝着鄧柔和寧楚指去。

    “他們?”鄧春旺哼一聲:“若不是她們,我鄧春旺能淪落到今天的地步?我真是倒了血黴了,才生出這麼一個禍害出來!”

    “爹。”鄧柔身軀一顫,顰了秀美眼底便氤氳了:“請您莫要這麼說。”

    “鄧春旺,到了現在你還在執迷不悟。”君青藍冷笑:“可憐端王爺一片苦心,你居然丁點都體會不到。”

    “咱們北夏地大物博,你以爲王爺爲何單單叫你們流放嶺南?”

    “君大人。”鄧柔朝着她恭恭敬敬蹲身一禮:“您與端王爺的恩典,小女子這一輩子都沒齒難忘。”

    君青藍朝她擺擺手:“你是個明白人,起來吧。私奔這事卻做的有些糊塗了。”

    鄧柔抿了抿脣,神色一暗:“小女明白,是小女自私任性,才害的爹爹姐姐吃了這一場官司。若是我……。”

    “千錯萬錯都是小生的錯。”寧楚接口說道:“大人若是要責怪便只責怪小生,千萬莫要爲難我娘子。”

    “你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君青藍搖了搖頭,瞧向鄧柔:“人常言娶爲妻,奔爲妾。即便你與寧楚的感情再深厚,月下私奔都只會無端端降低了你的身份。爲何要做這種傻事?”

    “小生定不會辜負娘子。”寧楚立刻說道:“小生在燕京落難時,蒙娘子多番幫助才能渡過難關。小生這一生都會待娘子如初,尊她,敬她,愛她。”

    “若是如此,今日我有個提議。”君青藍含笑說道:“我要你們此刻在這裏,當着鄧掌櫃的面立刻拜堂,我來做你們的禮讚。”

    女子目光如炬,冷幽幽瞧着寧楚:“你敢麼?”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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