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中,夙千珩彷彿聽到了一聲聲殷切的呼喚,他用力地睜了睜沉重的眼皮,就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祁辰的面容立刻映入眼簾,心頭一動,嘴角下意識地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祁辰”
“你醒了”祁辰眼睛裏帶着幾分欣喜的笑意,接連問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口渴嗎我給你倒杯水”說着便起身去拿桌子上的茶壺。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夙千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她衣領處露出的一截白色紗布上,皺眉道:“你受傷了傷得重嗎”說着便要坐起身來,不想卻是牽動了背後的傷口,疼得臉色一陣發白。
“別亂動,你背後還有傷”祁辰連忙放下手裏的茶杯,快步走到牀邊扶着他躺好,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真不知該說你這人實在還是傻,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有閒心操心別人”話雖如此,但心裏卻是充斥着一股溫熱的暖意。
“喏,先喝杯水潤潤嗓子。”說着便把溫熱的茶水遞到他手裏。
夙千珩接過茶來笑了笑,抿了幾口,然後玩笑般的說道:“原本以爲自己怎麼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不想你卻還是受了傷,看來我這個救命恩人怕是當不成了”
“噗嗤”祁辰忍俊不禁地笑了一聲,繼而揚眉反駁道:“誰說的若沒有你,我可未必能撿回一條命來,所以這個恩情還是作數的。”
“唔這樣啊,”夙千珩故作沉思了一會兒,悠悠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這位祁公子,你的救命恩人餓了,能不能去拿些喫的過來啊”
“想喫什麼,我去廚房做。”祁辰相當爽快地應了下來,緊接着又補充道:“不過先說好啊,太麻煩的菜不許點”
夙千珩眸光微訝:“你這是打算親自下廚”
“怎麼,瞧不起我”祁辰輕輕揚眉問道。
“沒有沒有,只是覺得有些受寵若驚罷了”夙千珩微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目光溫和地看着她說道:“我不挑食,你隨便看着做就好。”
祁辰挑眉:“那我就隨便做了”
“好”夙千珩笑着應道。
考慮到夙千珩剛剛醒來,不宜喫太過油膩重口的東西,於是祁辰借用客棧的廚房下了一碗沏湯麪條,熱騰騰的手擀麪上飄着一層嫩綠的蔥花,上面滴了幾滴香油,用料十分簡單,但香氣卻是十足
“好香啊,這是做的什麼”夙千珩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氣,好奇地看着她端着托盤進來。
祁辰笑眯眯地把碗擱在旁邊小桌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半坐起來,道:“這叫沏湯麪條,味道清淡,軟糯易消化,正適合你現在喫。”
“來,嚐嚐看,味道合不合胃口”說着便端起碗,將筷子放到他手裏。
夙千珩接過碗來,一股清香誘人的蔥花香氣和着淡淡的香油味撲面而來,聞着就令人食指大開
“好啊,等回到京城,大理寺的院子分下來了,隨時歡迎你來”祁辰一口應了下來,而後又一臉認真地補充道:“不過伙食費還是要交的”
夙千珩聽罷不禁啞然失笑:“你就這麼缺銀子”
“當然自從上次不小心得罪了非煙,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拿到分紅了還有,紀大人這個上司更過分,出來辦差,超過二十兩的花銷居然不給我走公賬”祁辰煞有其事地訴苦道。
夙千珩聽着她誇張的訴苦不由搖頭笑道:“好吧,看在你這麼生活不易的份上,該交的伙食費我一分都不會少的”
“還是你比較明理”祁辰笑眯眯地誇讚道。
不知何故,雖然和夙千珩的相處並不多,但他總能帶給人一種輕鬆舒服的感覺,就好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
翌日清晨,路非煙照例來給祁辰送藥,看着她眼底那抹淡淡的青色,祁辰不禁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地問道:“你這是一宿沒睡嗎”
路非煙面上不禁浮上幾分苦笑:“不知何故,我現在一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不是師父就是桓楣的影子,哪裏還能睡得着呢”
祁辰輕輕嘆了一聲,勸道:“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老套,但我還是要說上一句,逝者已矣,無論是你還是桓柒,都該往前看纔是。”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不瞞你說,雖然知道了桓楣的遭遇後,我很同情,甚至會覺得自己虧欠於她,但只要一想到師父和閣中十名同門的死,我依然恨她入骨,甚至如果桓楣此刻站在我眼前的話,我仍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說這話時,路非煙眼中有矛盾,有掙扎,但最後還是被一股堅決之意所取代。
祁辰斟酌了一下字句,說道:“其實你有這種想法很正常,說句不好聽的,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雖然桓楣被當做替身很值得同情,但你師父和那十名女子又何嘗不無辜”
“命是老天定的,但路卻是自己走的。”
正好走到門外的夙千離和紀簡驀然聽見這最後一句話,不禁心頭一震:好一句“命是老天定的,但路卻是自己走的。”
這話不僅僅是對桓楣,對他們任何一個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祁辰擡頭看見這二人,不由詫異道:“這一大早的,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了”
“我們是來找路閣主的。”紀簡答道。
祁辰不禁一怔,然後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心道無緣無故地,這二人來找非煙做什麼
紀簡習慣了單刀直入,於是直接對路非煙說道:“路閣主,流幻要求見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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