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冷得雙脣發顫,卻仍是擡眸同他道了一句“多謝”
寒亭嘆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王妃這次傷得很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幾十處,好在都沒有傷及要害,否則寒月怕是
想到王爺那副殺紅了眼的冰冷模樣,寒亭不禁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王妃快點醒過來吧
房間內,夙千離衣不解帶地守在牀邊,他緊緊握着祁辰的手,眼中寫滿了懊悔與自責,但更多的則是心疼。
是他來得太遲了,如果他能來得更早一些,她便能少受一些傷,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脆弱蒼白地躺在這裏
就在這時,只聽得“吱呀”一聲門響,桓柒冷着臉,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進來,徑直對夙千離道“把藥給她喂下去。”
“她什麼時候能醒”夙千離蹙了蹙眉,忍不住再一次地問道。
“不知道。”桓柒“砰”的一聲把藥碗撂在了桌上,轉身就走。
夙千離剛要發火,這廂桓柒已經直接摔門而去了。
夙千離無法,只得暗自壓下心中的火氣,小心翼翼地給祁辰喂藥。
一直到晌午時分,祁辰終於悠悠轉醒,她擡了擡眼皮,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略微有些礙眼。
“什麼時辰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乾啞得厲害。
“辰兒,你醒了”夙千離眸中劃過一抹喜悅,緊跟着又道“現在剛過午時。辰兒,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傷口疼嗎”
“我”
“算了,我還是去把桓柒叫過來看看”夙千離完全沒給祁辰開口說話的機會,自己就已經匆匆跑出去把桓柒拉了過來。
毫無意外地,桓柒一進來便板着一張臉,也不說話,就這麼冷眼瞪着她,活像是別人欠了他多少銀子似的。
祁辰心虛地別開了視線,老天作證,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把他打暈的,只是當時的情況危急,他一個不會武功的大夫,跟着到城樓上去不是送死嗎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她怎麼跟非煙交代
夙千離一心想着祁辰的傷勢,倒是沒注意到這兩個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只在那一個勁兒地催促道“桓柒你倒是給她診脈啊”
桓柒狠狠剜了她一眼,然後走上前去探了探她的脈象,道“恭喜,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夙千離聽罷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剛要開口,便又聽得桓柒道“她此次傷得太重,人雖然沒事了,但到底是動了元氣,所以這藥是一定得按時喝的,一會兒我把藥方子寫下來,你記得安排人給她煎藥。”
“那你呢”夙千離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問道。
“我沒空”桓柒臉色一黑,語氣頗衝,這一場戰役下來,受傷的人多了去了,那些軍醫處理不了的,哪一個不得他親自盯着
桓柒瞥了她一眼,再一次摔門而去。
祁辰“”
喝了大半杯溫水,祁辰總算覺得嗓子舒服了不少,突然想到什麼,她神情緊張地抓住夙千離的手“紀將軍,還有紀筠和羅音他們”
“紀將軍和羅音只是暫時的受傷昏迷,今天早上已經醒了。”
祁辰一聽不禁臉色微變“那紀筠呢”
夙千離沉默了一瞬,而後抿脣道“丟了一條右臂。”
祁辰心裏“咯噔”一下,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怎麼會這樣”
夙千離輕輕喟嘆一聲,解釋道“南城門被攻破以後,幾乎所有將士全部犧牲,等燕統領帶人趕到的時候,紀筠和羅音就倒在死人堆裏。”換句話說,以當時的那種情形,紀筠和羅音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祁辰好一會兒沒緩過神來,隔了半晌,方纔怔怔地問道“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夙千離搖了搖頭“性命無礙,但是人還在昏迷中。”
“那便好。”祁辰胡亂地點了點頭,心中說不上來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對於一個武將而言,失去一條右臂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紀筠他
彷彿看出了她的擔憂,夙千離安慰道“別忘了,他身上流着紀家人的血,他會振作起來的。”
祁辰擡頭便望進了一雙堅定的眼眸,心中驀然安定了幾分,“你說得對,紀家人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服輸二字。”
夙千離擰了帕子替她擦了擦臉,祁辰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對了,現在綏陽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有,涼州那邊的戰事結束了嗎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按照她原本的估計,夙千離至少要在五日後才能抵達綏陽
聽着她一連串的問題,夙千離胸中突然沒來由地涌上一股闇火,臉上帶着明顯的不悅,緊抿着脣,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一言不發。
“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見他神色不對,祁辰不免有些着急起來,抓着他的胳膊催促道“不是,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說着便要自己撐着坐起來。
見她如此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夙千離終於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控制不住地朝她吼道“你都已經傷成這樣了,能不能不要再去操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從你醒來到現在,你問了周圍所有人的情況,可你提過與你自己有關的半個字沒有”
“我”祁辰被他劈頭蓋臉一頓訓,整個人頓時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夙千離接着道“我讓甘寧帶着第七衛過來,就是爲了保護你的安危,可你倒好,二話不說就把他們派到了南陽,就連寒月也被你支走了”
“祁辰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昨天我再晚來一步,等待你的將是什麼樣的後果你會沒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