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
一座巨型水中宮殿,金碧輝煌,堪比龍王的龍宮。
蝦兵蟹將在殿外守着,靠北處圓形的白玉石榻上,盤坐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其身後,坐着一個雙鬢斑白的蟒袍男人,看他雙手緊貼男子後背,源源不斷的功力傳到男子身上。
宮殿之中,東面桌,楊仙席地而坐,桌上新鮮可口的水果和美酒,身後金烏筆直站立着,雙手環臂,輕揚的衣角時不時落在楊仙的秀髮上。
西面桌,水靈半躺於席子上,一手撐着頭,一手刁着酒壺,很是閒情逸致看着宮殿正中央的女子,身邊飛堯已經是視若無人的喫起桌上的膳食。
那女子筆挺地站着,目光卻露出一絲焦灼,看着白玉圓形榻上的雙目緊閉的男子,思緒已是飄到多年前。
處在深海里的鮫人畫眉,認識他之前她還不知道自己該變成哪種人,是這個人給了她答案,畫眉想陪着他,他卻惡疾纏身。
顧雨眼眸微微一動,畫眉雙眼頓時來了精神,喜上眉梢,輕喚一聲:“顧郎~”
畫眉思緒已經是飄遠,總覺得這樣的事實太過於虛幻,畫眉淚眼朦朧的模樣,映在楊仙如夜空般浩瀚又神祕的眼眸,深深印在楊仙心裏。
“畫眉?”
顧雨醒來第一眼看到了自己心愛的人,帶着一絲詫異,更多的卻是驚喜。
“顧郎醒了!”
畫眉大喜過望的樣子,在水靈眼中,不過就是一個玩笑話,將酒壺輕輕擱下,水靈站起身,飛堯疑惑地擡起頭看着水靈,見她曼妙的身姿是向着楊仙靠近,一步一妖嬈。
彼時,顧雨喚着畫眉的名字,顫抖的聲音依舊不敢相信自己還有再見到畫眉的時候,可是這些話,卻也不是楊仙該在意的了。
金烏見着水靈走過來,立即警惕了起來,神色嚴肅,水靈輕笑一聲,
“瞧你那樣,我不過有些話想與楊仙說說,何必這麼緊張。”
金烏默不作聲,水靈低頭在楊仙耳邊道一句:“我似乎看到了你的影子!”
楊仙瞳孔微微一縮,水靈嘴角的弧度更是張大了些,魅惑的眼睛饒有意味盯着楊仙,楊仙目光漸漸冷漠。
“顧郎,你怎麼了?顧郎!”
畫眉焦慮的聲音傳來,楊仙收了視線,往白玉石榻上看去,見顧雨直冒冷汗,喘着粗氣,雙手撐着白玉石榻,楊仙猜測他想要站起來,目光便落到顧雨的雙腿上,任是旁人也能看出來,他僵硬無法動彈的雙腿。
畫眉擡眼問萬蒼:“蒼王,這是怎麼回事?您不是說了可以救他的嗎?爲什麼不能站起來?”
“你覺得本座做的還不夠多?”
萬蒼眼神一撇,只淡淡掃過畫眉的臉,便如寒風掠過,活活把畫眉感激的心澆滅,悲憤取而代之。
“蒼王,你說話怎能如此不算數?”
“我要的是趙依的魂魄,如今你只帶來了消息,只完成了一半,我自然只做到一半。”萬蒼話音一落,畫眉失落地垂下眼眸,是,她沒有完好的完成任務,本來萬蒼就不是善類。
“畫眉”
顧雨輕輕喚着落寞的畫眉,畫眉看着顧雨,見他眼裏全是對她的愛意,心裏剛滋生的自責悄然成長。
“顧郎,我會把趙依的魂魄找回來,獻給蒼王,換你康復。”
畫眉心裏頭默唸着,而顧雨像是看懂了她心思,搖了搖頭,“畫眉,不要。”
“可是顧郎……”
“畫眉,你不會因爲我的殘疾就嫌棄我的,對不對?”
畫眉彷彿靜止,畫眉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她怎麼會嫌棄他,只是如今,她若是執意要去找回趙依的魂魄,顧雨會覺得她是在嫌棄他嗎?
“對,我會跟顧郎回我們的家鄉,在那裏好好的生活。”
猶豫許久,畫眉終究是狠不下心來,罷了,回去吧!
“這就走了?你似乎很甘心!”
畫眉扶着顧雨一步一顛簸,沒走出大殿,已是被水靈攔截了去路。
“我心甘情願。”
畫眉異常平靜,不理會水靈詫異的目光,扶着顧雨就離開,也沒有蝦兵蟹將阻攔。
望着他們離去的身影,水靈意猶未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蒼王,您真的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萬蒼不說話,反而看向了楊仙,楊仙緘口不語,沉默許久,水靈微微皺眉,蒼王一直不說話,難不成真要自己聽楊仙的吩咐?
“有因皆有果,畫眉確實是屬下請來,不過結果還是看蒼王您的決定。”許久後,楊仙起身開口道。
五嶷,金銀臺。
“大師兄,師尊找你。”祭先腳步匆匆,葉濤心中抗拒,立即道:“可我一會還有事……”
“我知道,師尊讓我過來替換師兄一會,想必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師兄還是去清心殿一趟吧!”
“我這就過去。”葉濤無奈答應。
————
“弟子葉濤拜見掌門師叔!”葉濤在清心殿門外叫道。
“濤兒快快進來!”
葉濤進殿,見紫陽正拿着一副水墨畫,走近了才發現是自己看錯了,這是一副黑白線條的刺繡。
“不知掌門師叔找弟子是爲何事?” 葉濤詢問。
“濤兒,你看看這張圖!”
紫陽把刺繡遞過來,葉濤望了一樣,只見刺繡上是一座臨江之城,城中房屋星羅棋佈,白楊垂柳皆是用線條繡了出來,只可惜是一副黑白刺繡。
“天濱之城!有何特別之處?”
“永生瓶!”紫陽含笑道。
永生瓶!!
葉濤心裏忽然不平靜了,看來這個計劃就沒有改變過。
“掌門師叔怎麼打算?”
“過些日子再出發吧,五嶷正是多事之秋,楊寒還沒恢復,估計他也不想你遠行。”
紫陽嘆了一口氣,又道:“你先前說用伏魔殿之魔頭的魔性來剋制楊寒體內的魔氣,除了這個辦法,若是還能想到別的,一定不要忘了跟師叔商量。”
“弟子知道,不過這事還得等師尊的消息,只有能保證萬無一失,師尊纔會動手。”
“大師兄做事,我放心。”
紫陽毫不猶豫表現出對紫蘊的信任和欽佩。
————
竹屋。
天氣晴朗,日光照進竹林,竹影落在竹屋前,可見竹屋上空炊煙裊裊,時不時傳來陣陣咳嗽聲。
“咳咳咳……”
果園裏還在偷食果子的小松鼠被嚇走。
“咳咳咳……”
許久後,炊煙不見了,屋子裏的燒焦的味道卻是久久不散,趙依端着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菜擺到桌子上。
放下碗筷,先到屋外去看了一眼,陽光還是那麼明媚,竹葉還是沙沙作響,他還是沒有來。
自己一個人吃了飯,趙依隨意走走,果園後方有一條小溪,流水潺潺,周邊,滿道青青草色新。
“倏——”
一隻白兔從如茵的草叢竄出來。
“誰?”
趙依驚嚇道,待看清了那就是一隻小白兔,模樣甚是溫順。
“原來是小兔兔,嚇我一跳,小兔兔,你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呢?”
趙依想要靠近撫~摸小白兔,那兔子啃着嫩綠的小草,卻不忘擡頭看了趙依一眼,稍有後退。
趙依只好作罷,在小白兔旁邊蹲下,不敢離它太近。
“這些草好喫嗎?”
“……”
那小兔子像是看一個傻傻的人一般,竟是沒有了想要逃的衝動,很悠閒地在趙依身邊啃着美滋滋的鮮草。
“你的同伴呢?”
“……”
小白兔再一次看向了趙依,還是那樣奇怪的眼神,卻突然慌亂了,拔腿就跑,竄進了草叢就沒再出來。
“誒,小兔兔~”
趙依喚着,身後的腳步聲漸漸近了。
空氣都變得壓抑,趙依有種不祥的預感,涼意從手心涼到腳底,回過身看去。
一襲白衣飄飄,模樣很是俊俏,輕輕搖動手中白玉扇子,好一個儒雅的翩翩公子。
“你是?”
“屬下見過大護司!”白梅珠斯文地參拜,趙依卻是後退了一步,澀笑,“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嗯?”
白梅珠眉心微微一皺,擡首看向趙依,滿臉的疑惑。
“大護司別鬧,魔皇許久不見你回宛殺,有些擔心你的安危,這才讓屬下來請大護司回去。”
“啊,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趙依又再次後退,這就讓白梅珠更加困惑了,趙依這是怎麼回事?
“大護司,你是怎麼了?”
白梅珠如此一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趙依更是迷糊,她哪知道這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
“你還沒說你是誰呢?”
趙依執着於白梅珠的身份,竟然還是在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