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也是對我具有多麼連環性的打擊。

    如果可能,我真的希望自己患有高血壓,突然氣急攻心,衝破脆弱的血管,昏死過去,永世不再不醒,以逃避現實的苦楚滋味。

    “我知道了,難得他有這份心思,爸爸如今也不在這裏,媽媽若是突然醒來,看不到我會傷心的,我一定要等媽媽醒來”其實我已經作好了很壞的心理準備,而這低喃的聲音,也耗盡了體內的很大的力氣,才慢慢說出這些透着無力的話語。

    室內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屋內的護士和醫生,都被譚助理的小聲話語走了出去“你們也忙了一天一夜,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情況在叫你們,謝謝你們的照顧”

    “譚助理,你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的,在說蔣先生也是我們醫院的贊助人”

    “我們先出去,有什麼情況,我們隨時就會到的”一個年輕的醫生,沉穩內斂的說着話。

    聽說,他也是從美國回來的腦外科博士,雖然年輕,但是閱歷卻不淺。

    但是他隱晦的,最後沒有大聲說出的話,也是譚助理的眼神提示壓低的那幾個字,還是被我不應該敏銳的聽力,聽的清清楚楚。

    蔣澤涵是本醫院的贊助人?

    那安晨的爸爸名譽院長,豈不是毫無實權的掛名傀儡?

    蔣澤涵原來不止在商業界稱霸,原來暗度陳倉的還有醫療行業。

    而自己能夠輕而易舉,坐上主任的職位,或許與他有着緻密的關聯吧。

    這一刻,突然悔恨自己難得的清醒。

    雖然是模糊不清的聲音,但是還是讓沉沉的大腦更加頭痛。

    情緒多少有一點點波動,蔣澤涵的動機原來這麼深。

    也難怪能夠一聲令下的差遣這麼多人,爲他如此賣命的不辭辛勞。

    他這個長期飯票豈能丟的了?

    醫院的員工,還要看着他的贊助錢活着呢!

    “主任,先喝點水吧,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她纖細手心裏捧着白開水,遞到我的面前。

    “謝謝,我想一個人---靜靜”我也不再拒絕她的好意,接過溫熱的透明玻璃杯,慢慢的抿了一小口。

    否則那樣也太顯得自己,如此的不近人情。

    其實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脆弱一面,也給她一種心安,自己的傷感完全不應該傳遞給他人。

    譚助理關門時的暗歎聲,響徹安靜的病房,而我卻壓抑早乾澀的眼淚,胸口起伏再起伏的,哽咽着。

    媽媽,你一定要在醒過來,否則那個祕密,你永遠也不能夠知道了

    媽媽你知道的,沒有你在身邊,女兒就如被遺棄在街上的流浪兒,從此生命衰竭,你忍心看到我這樣嗎?

    媽媽你的手不應該是如此的冰涼的,以前最喜歡你溫暖的手心,拂去我愛哭的臉龐上的淚水,可現在的你安靜的讓我害怕。

    看着窗戶拍打的雨滴聲,一滴一滴的,如同拍打內心深處看不見得角落。

    呼嘯的風中,似乎傳過來某人一貫冷淡的譏笑“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是誰也曾經用盡生命流着淚哭叫:“蔣澤涵,求你放過我吧”

    這些恍如夢中一樣,將內心的痛楚徹底的達到極限。

    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卻不在我的預期內發生,到底我做什麼,要遭到這樣的懲罰!

    再見蔣澤涵已經是隔天中午,那眉宇間透露出來的高貴與冰冷,未減分毫,反而帶着霸氣。

    雖然心裏極度的厭煩看到他,可是媽媽極重的病情,容不得自己再和他吵鬧。

    告訴自己,忘記那些不應有的波動情緒,平復心裏極度的壓抑。

    和內心相反的是,我的身體卻出奇的好轉,不再是那種病入膏肓的萎靡狀態

    而是神色如常的活動自如,也許是喝了馨園帶來的滋補湯的效果吧!

    媽媽依然處於昏迷狀態,今天早晨已經做了磁共振,雖然片子上的淤血沒有擴大的趨勢,但依然讓我擔心害怕。

    看着他衣衫整齊,頎長挺拔的身形大步向我走進來,身後尾隨的一羣世界一流的專家,我的心裏爲之一緊,呼吸也有點緊促。

    剛想出聲婉言拒絕時,蔣澤涵一口流利的標準美式英語,打斷了我欲脫口惹出的話,愣是讓我張口無言,啞然以對。

    看着其中一位四十出頭的外國男子,看着複查的片子,還有監護儀器上的一連串的醫用數據,頓時他的眉宇緊縮。

    而我不好的預感也愈來越強烈,渾身都有點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

    因爲接下的話語,容不得自己在鎮定下去。

    他說必須手術治療,藥物治療只是暫時維持再出血,一旦血管再次破裂,後果將危及到生命。

    “不,我絕不贊同手術n,eeragreeihsurry”我激動的忘記禮貌的用英語反駁他的破主張,後知後覺之時才彌補自己的過失。

    “木小姐,如果不用手術結紮破裂的血管,我敢肯定,伯母絕對撐不了一個月,你看到下丘腦的地方,也出現緻密斑的白色陰影了嗎?難道你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外國男子突然非常氣憤的用標準的普通話,質問已經情緒失控的我。

    “我不管,咳咳,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咳咳”我氣憤地大聲說着,也許說話太用力,一下子嗆到自己,一時間咳得驚天動地。

    “蔣先生,沒想到你的妻子是個這樣自私的人,如果伯母不做手術,病情很可能惡化”他也不再用他的英語說話,用大家都能適應的普通話,沉穩的說道,聲音所透露出來的急切顯而易見。

    “anre,我們先出去,留下讓頭腦發暈的人先靜一靜”蔣澤涵冰冷的一笑,由剛剛的複雜神情,繼而恢復了一貫的冷然。

    “對,你們好走,最好不要打擾我熟睡的媽媽,”我將發抖的身子靠在冰涼的牆上,努力地壓抑將要欲出的淚水。

    低垂眼眸的瞬間,一陣冷風急速的狠狠攫取我的手臂,冷硬的話語也脫口而出“你真的想讓媽媽這樣慢慢的等死嗎?”

    屋內的專家已經步出門外,看到蔣澤涵的陰冷聲音,非常訝然的看向這裏。

    但只是一瞬間,全都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並且輕輕地帶上房門。

    難道他最後一分耐性,終於被我看似的無理取鬧和強詞奪理磨盡?

    臉上的淚無聲的滑落,我艱難地擡起雙手捂住了嘴。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爲何都是這樣的了,他都還不曾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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