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白心急吼吼地朝他衝過來的時候,高離淵面前的鍊金臺“轟”的一聲炸開了花。
秦白心那端莊典雅的寢宮被他炸出了個大洞。
“咳咳……”
高離淵被滾滾濃煙嗆得咳嗽連連,他用手狂扇着自己眼前的濃煙,等煙霧散盡,秦白心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敬之哥哥,你還是快點去洗洗吧。”秦白心強忍笑意將銅鏡遞到他面前,“你快看看,這大花臉……不行了,我忍得肚子疼!”
“想笑就笑吧。”高離淵黑着臉——是真的黑着臉,“我又不會吃了你。”
待高離淵洗完臉回來時,秦白心正站在鍊金臺前忙碌着——剛剛被炸出來的那個大洞已經被修復完畢。
“白心,你平時一個人在這裏都做什麼啊?”
“發呆啊,還能做什麼,那段時間……大概持續了三千多年吧。”秦白心頭也不擡地說道,“自從四百年前畫卷被割裂之後,我就因爲法力不足陷入了沉睡,直到那天你用現靈術叫醒了我。”
“那你不會再次因爲法力不沉睡吧?”
“不會的……幫我把這個拿過來,對,就是冰凍血苔,我碰不了你帶來的東西。”秦白心指指一隻裝着三根藍莖紅根草的瓷碗,“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鍊金術還是一樣一團糟啊。”
“我……我怎麼知道理論和實踐會差那麼多?!”
“好啦,按照我的指揮來,我可不想再修一次宮殿。”秦白心將位置讓給高離淵,“先放白喪鐘,等萃取液開過兩次之後放冰凍血苔……對,就是這樣!”
“接下來放一滴鮫人鱗片提取液就行,一滴就好,剛剛的爆炸就是因爲你一下倒了很多。”
“現在粗製藥劑做好了,現在咱們來精煉一下就可以了……這個過程還是我來吧,我怕你再弄炸這個東西。”
“看好了啊,滴加三滴獨角獸淚,等粗製藥劑沸騰起來之後你就用冰霜之力冷卻它,不過千萬要注意分寸,太過了這藥就廢了,冷卻不夠的話會把藥劑瓶炸了。”
“好啦,這不就做成了嘛!”
高離淵摸摸後腦,說:“定血藥劑我只記得了個大概,又不是像鎮血藥劑一樣。”
“那爲什麼鎮血藥劑你記得那麼牢啊?”秦白心微笑地看着他,“難不成你是爲了取悅我父皇?”
“得了吧,當年鎮血藥劑是獵人畢業的考覈科目。”高離淵聳聳肩,“我如果做不好的話,根本就拿不到獵徽。”
“哈哈,我曾聽蓋爾指揮使說過,你在考覈時候的窘迫,都快急哭了!”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你怎麼還唱上了?”
“沒事沒事,咱們繼續吧。”
在做出全部十六瓶定血藥劑之後,秦白心拍拍手,開心地說道:“大功告成,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你都累的滿頭大汗了,還開心啊?”高離淵強忍着想爲她擦汗的衝動,“今天你耗費了不少法力,不會有問題吧?”
“那天接觸過方典之後,我能感受到自己在恢復。”秦白心看着自己的雙手,“每一天醒來之後都比昨天要強得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即使不找回全部畫卷我也能恢復到最初的水平。”
“嗯,她叫秦洛冰,她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高離淵點點頭,“我現在效忠於這個秦洛冰,以蘭……以蘭或許會在他們手裏復興。”
“以蘭早已在千年的時光裏消失殆盡,連薄暮王冠都下落不明。”秦白心環顧四周,無不傷感地說道,“把國家弄成這樣,難怪我不能去見列祖列宗……對了,在現在的歌謠裏,我是什麼樣的?”
“很少有歌謠提到你,不過我倒是知道一首《雪薇和風》和你有關。”
“雪薇和風?這和我的一生有什麼關係……你記得歌詞嗎?”
“古老之血,獵人之瞳,貪慾激漲,”
“戰爭之火,破浪而來,錯亂天罡;”
“光焰灼灼,回首昔日,繁華國土遍地爲殤;”
“戰火燎原,江河盡毀,渡鴉爲國奔走四方,屢負重傷,”
“她用手指輕輕撫摸渡鴉的傷口,墨玉似的雙眼淚水汪汪;”
“多少英勇騎士願爲這雙眼睛,這份柔情戰死沙場;”
“清晨時分,她看着渡鴉振翅飛入風暴,舊傷未愈卻又平添新傷;”
“爲你療傷時,命運卻玩起了迴旋花樣,”
“渡鴉啊渡鴉,你是否知道你和她命運交結,如纏綿星光;”
“雪薇城上的眺望,她看着渡鴉遠去的背影消失於天地蒼蒼……”
“這是一首情詩嗎?”秦白心出神地看着高離淵,“這個渡鴉……是你嗎?”
“渡鴉代指的應該是整個狩獵教會。”高離淵嘆了口氣,“當年的那批獵人幾乎全數戰死在誅龍戰爭裏了,在那場戰爭裏獵人殺了至少兩萬奧德洛普人,我還記得主動要求駐守絕境隘口的奧多姆他們,五十個人在七千人的進攻下守了整整三天,等我趕到的時候……慘痛的代價讓他們把舊狩獵教會說成了異端!”
“把你們拖進來是我的錯。”秦白心將手虛放在高離淵肩上,“狩獵教會本就不該摻和進來……我果然是個沒用的女皇……”
“我一定要撕掉玫瑰家族的僞善面具。”高離淵咬牙道,“以蘭,一定要光復!”
“如果以蘭光復了,帶一朵雪薇城的紫丁香給我,好嗎?”
“嗯!”
“對了,敬之哥哥,你是不是馬上要出師了?”
“嗯,等我鑄好劍之後就差不多該去世界咽喉了,在那裏服役滿五年之後纔可以離開。”高離淵指指自己的肩膀,“如果表現得好,五年之後我應該可以拿到第一條綬帶。”
“新劍的名字叫什麼呢?”
“天心。”
“天心?”
“嗯,我會牢牢記住自己效忠以蘭的誓言,哪怕萬劫不復!”
數年後,從“世界咽喉”走回了一位被稱爲“渡鴉”的獵人,微醉的吟遊詩人們在溫暖的火爐旁彈着魯特琴,編織起有關他的歌謠,在他們的歌謠裏,沒人能在他的劍下活過三招,如果有,那一定是他不想動手,或者對方是個女人。
在獵人們離開墜星城前,伯蘭特意託人爲高離淵送來一封信。
信上說明了那天在法場攻擊他們的紅面具正是永恆教會的餘孽。
於是,第二次清理順理成章地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