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果也不剝了,林清掏出手機來看。
這老舊的的按鍵手機,屏幕小,時間太長都已經花了,每一次都要舉到眼前,才能看到上面的字。
還不等她看清楚短信內容,顧西嘲諷的聲音就響起來。
“喲,你從哪兒撿回來那麼一個老古董!”
林清繼續看短信,連一個淺淡的眼神也沒給她。
顧裏和老太太都在,顧西不敢太放肆,刺了她一句就不再追究了,只發出了一聲冷哼。
沙鷗:“新年快樂!”
林清飛快地打下幾個字:“新年快樂!”
她還想多問他幾句,又猜想沙鷗會不會覺得她在故意打聽他,猶豫不決地發出去四個字。
沙鷗的回信馬上又回來:“在幹嘛?”
“守夜,你呢?”林清欣喜沙鷗給了她回信的機會,不自覺就彎了嘴角。
“我也是。”沙鷗的回信又來了。
林清看到了,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不過,好像談話又卡住了。
正發愁要回個什麼去,顧西又跑來興風作浪。
“林清,我哥還在這兒呢!你這是跟誰聊天,這麼笑容盪漾的?”
話落,一屋人齊刷刷地向她看來,這下不解釋是不行了。
林清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機,抿嘴笑着道:“今兒除夕,跟同學發條祝福短信。”
顧西嗤之以鼻,輕哼一聲:“現在不都是微信羣發了嗎?你的老古董也能發的出去?別是怕被抓着什麼吧!”
林清的目光冷了冷,說道:“那些智能機又是指紋又是人臉識別的,那才叫心虛呢!我這個老古董怕什麼呀!”
顧西氣得變了臉,正要回嘴,就見老太太將遙控器一扔,立馬把話嚥進喉嚨裏。
就聽老太太叫了顧向東,說道:“你明天就去給林清備個手機,輪換着用,回去雨安了也不必擔心臨時沒電。”
林清咬了下脣,老太太這是將她的後路藉口給堵死了。
太后發了話,顧向東也只能聽着應了。
經過了這麼一茬,林清不敢再看手機了,又繼續給言兒剝乾果,心裏將顧西恨死了,要不是她突插一槓子,她還在繼續跟沙鷗聊天。
也不知道沙鷗回她什麼了?真是氣死了!
言兒喜歡喫開心果,但林清怕他喫多了積食,想着給他幾瓣橙子喫。
去茶几上拿橙子的時候,跟顧向東撞上了,他冰冷冷的撇了她一眼。
林清嫌棄的皺了下鼻子,不過他剛纔也一直抱着手機,什麼時候收起來的?
不能看手機,林清就如坐鍼氈,幸好小孩子熬不住,不多一會兒,言兒就點着小腦袋打起了瞌睡。
林清連忙跟老太太請假:“奶奶,放假了,還是我帶着言兒吧!”
老太太很大方的放人,“你先帶着孩子回去吧!”
“好!”林清正巴不得,回答的很是乾脆。
可還不等她臉上的笑容綻放出來,就又聽老太太接着說道:“林清抱不動孩子,向東你也一起回去。”
林清很喪氣!
顧向東好像也正守得無聊,立馬起身過來,抱起言兒就走。林清沒法,趕緊跟長輩打了招呼跟上去。
男人高個腿長,等林清跟出去的時候,早走沒了人影。
林清吐了口氣,反正他們不同房,等把言兒安頓好了,她就又能回房暢快的跟沙鷗聊天了。
剛纔進小樓的大門,林清的手機就響了。
不是跟沙鷗聯繫的老手機。
這個時候會是誰打電話?林清拿出來看了一眼,沒名字的當地號碼。
“喂……”林清沒多想,接起來。
“你這個死丫頭,還真是翅膀硬了,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把家裏給忘了是吧!你爸廠子裏出問題了,你趕緊帶着向東回來!”
林清腦袋裏轟隆了一陣,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好像是“林清”那個極品媽找來了。
她從小就沒親人,從孤兒院裏出來後就一直自己過自己的,這幾個月還真是忘了“林清”是有孃家人的。
不過,孃家出了問題,找顧向東回去幹什麼?
等電話裏說完了,林清彆扭,一聲媽也沒叫出來,“我們後天要去雨安……”
老太太老早就說了,年初二回雨安,她哪有時間回孃家,更何況她一點都不喜歡“林清”那個媽。
“你要死了是不是?你現在日子過好了,就不管你爸媽的死活了?死丫頭我警告你,你最好明天一早就回來,不然我就找到顧家去,我看誰怕誰!”
說完,電話裏傳來一陣“嘟嘟”聲,掛掉了。
林清甩了下頭,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大過年的莫名其妙被罵一頓,好心情都沒有了。
氣囔囔地走進玄關,換完鞋出來一擡頭,顧向東和言兒並排坐在沙發上,小娃娃耷拉着腦袋睡着了,男人拿犀利的眼神瞅着她。
“誰的電話?”顧向東問,略冷的聲音沒有絲毫高低起伏。
林清撇了下嘴,垂了眼,回答:“沒誰。”
顧向東深深看了她一陣,林家又出幺蛾子的事,他早就收到消息了。
好些天前,林家駿就找了宋霖好幾次,磨磨蹭蹭的提出要500萬融資,宋霖把消息遞上來,被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說得好是融資,林清進門的這五年間,他斷斷續續融進了去千多萬,愣是一分利沒看着。
這也是他厭惡林清的原因之一,費心爬牀也就罷了,背後還有那麼一個無底洞孃家,任他顧向東再家大業大,也不能養着那麼一羣蛀蟲。
所以,聽到林清接電話,他就知道準是羅靜宜打電話要錢了。
不過,她這一次沒向他開口,還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倒是讓顧向東多看了兩眼。
林清無所畏懼倒是真的,只不過顧向東沒想到的是,她之所以沒放在心上,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像林清這種孤兒,從來就不懂得婆家跟孃家之間會有什麼牽扯。
或者說,像這種跟家庭掛鉤的事,她通通都不明白,更別提寒門孃家跟豪門婆家之家的經濟牽扯了。
就像她不明白,林家的廠子出了事,讓顧向東回去幹什麼?
記得大學時候,同一個宿舍住着,同學之間,我的洗髮水沒了借你的用一下,你忘了買衛生巾我給你一片,像這些常見的事在林清面前通通行不通。
她秉持,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楚河漢界分得清清楚楚。剛開始的時候,也有舍友向她開口,她不是不借,而是之後一定會要回來。
久而久之,關於她摳門又無情的古怪性格就傳了出來。
林清從來沒什麼感覺,她很忙,要掙學費要養活自己,再來跟人議論需要時間,聽人議論也需要時間,而她,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她念了那麼多年的書,連班上好些同學都不認識,更別提交到朋友。
沒有朋友,就不需要去維護關係。
林清知道自己是缺少一些處事經驗,但她也明白,這東西並是說你看多少書就能學會的,她從小生活的環境就是這樣,照顧他們的阿姨教的是規矩法制和感恩社會,沒有教他們怎麼去處理家庭之中的矛盾。
而她,本來就沒有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