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九每次都只負責一根,兩個男人則一人解決三到四根。即便如此,她還是累得躺在沙灘上,喘如狗。
緩過勁兒來,她坐起身,“要怎麼造船?”
男人道:“做不了船,可以做一個木筏,夠你用。”
“好!那開始吧!需要什麼材料?我能幫什麼忙?”她拍了拍身上的泥,“我去把工具箱拿過來。”
“我跟你去。”
政河就乖巧地獨自留在沙灘上,他把木材的長短用斧子統一,並稍稍整修一番粗糙的樹皮。他們男人是無所謂,那傢伙顯然是個細膩嫩肉的,搞不好能被樹皮颳了去。他略微整理後,兩人大約還在房屋內拾掇工具,就自己去找可能需要的其他材料,例如比較粗的樹枝之類。
蘇星九提着工具箱和一些材料回到沙灘,政河還沒回。
“他上哪去了?”
“找別的材料。”男人簡單回答,“匕首和十字螺絲刀給我。”
“要穿孔嗎?”
“嗯,穿孔繫繩,再在外面固定,更牢靠。”
她就安靜地在一旁看他給木材穿孔,和上回砍樹一樣,沒多會,學着他的樣子,她也開始給木材穿孔。但想要安靜地幹活是不可能的,她總要與他說兩句。
男人不太回答,她也不在意。
最終問到:“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麼?”
他看她一眼,沒說話。
“幹嘛?女士優先嗎?那我先說,我名字有個星字,你可以叫我小星星,小星,阿星……怎樣都可以!”
他似不經意側頭看她,眸光掠過她的眼睛——這名字倒是貼切。
眼眸如星。
“喂,你總不好一直都佔我便宜,讓我跟着你家政河叫你驍爺啊老大啊什麼的吧?我不是你手下,也不靠你喫飯,我們是平等的誒。告訴我嘛,你的名字。”
男人沒有立刻作答,在第一個孔鑽出後,他用螺絲刀在沙灘上寫了一個名字。
蘇星九念道:“池,弈,驍。誒,你字寫得好好看。”她從不吝嗇讚美,在他名字的對面,她也用螺絲刀寫字,寫了“小星星”。
一筆一劃都不規矩,女孩的字與她的性格倒奇異地相似。
“哇,你們幹嘛?”政河抱着一堆樹枝和藤條回來,看到沙灘上的名字,“小星星?你這麼稱呼自己不起雞皮疙瘩嗎?所以你叫秦星星?這名字也太難唸了,聽起來嘻嘻嘻的。”
蘇星九道:“允許你叫我星爺。”
“我叫你星球表面吧,皮可真厚。”
“那星姐也可以啊,我不跟你計較,讓讓你。”
“你成年了嗎?”
“一個人的偉大和地位不是用年齡衡量的。”
“老大你治治她,這傢伙就長了張嘴。”
……
木筏子的工程進度比較慢,三個人裏,政河和池弈驍且算成熟工,但天黑的時候,也沒能把樹木的孔穿完。這些長木材不能用太硬的喬木,也不能用柔軟的松木,松木浸水爛得快,用不了多久。沒有打孔機,純手工鑽木,一直到蘇星九撐不住去睡覺,還有三根木頭沒動。
池弈驍和政河沒去睡。
他們打算把餘下的三根木頭都做完。
“快三天了。”政河朝後看了眼,房屋裏的燈亮着,“就算不發無線電,諸葛小子也該快找到我們了,走之前我把路線發給過他。按照他的腦子,搜尋附近海島,三到五天差不多。我在直升機頂上塗了黃色顏料,找到我們不難。老大你是不是算準這,才答應那丫頭留下的?”
“只是位置不錯?人也不錯吧?”政河輕笑,“從運輸線路來說,排查掉這裏的不安全因素,建箇中途站點,挺好。只要把通信解決,安保不是問題。”
“回去再說。那個女孩背後的人是誰,還不知道。”
“老大,你信不信一見鍾情?”
池弈驍笑得情緒不明,“想改行做媒?”
“我這真是關心你。我看這丫頭人還是不錯,鬧是鬧騰點,女人都鬧騰。等查清楚她給誰軟禁在這裏,到時把她帶走就完了。我估計她有什麼把柄給人家抓着,不然早跟我們求助帶她走了。”政河猜測,“她背後的人應該也不想要她的命,那房屋,那一堆衣服,還有非常齊備的廚房和日用,我看了半天,覺得還是軟禁。”
“不能走和不想走是兩件事。”
“你覺得她是不想走?也有這個可能,她待在這裏的樣子,也挺自得其樂的。”
池弈驍也回頭看了眼房屋,“你看見屋裏的攝像頭了?”
“嗯,看到了。暴風雨那天,攝像頭還在工作,後來壞了。所以我才猜測看管她的人不怕她逃走,還有一種可能是正在趕來。”
“隨身帶槍,都注意點。”
“嗯。”
夜裏的海風平浪靜,兩個男人低沉的說話聲被風帶走。
最後三根木頭的工作結束,兩人回到屋內,桌上放着兩杯早已涼透的牛奶。政河走過去喝了一口,“喲,島主大人還挺有心,自己去睡覺,給我們留了牛奶。老大你喝不喝?”
池弈驍徑直往沙發走去,“不喝。”
“那我喝兩杯了。”
他在沙發上躺下,靠枕和毯子都換了新洗過的,對面沙發政河睡的沒換。
還是那股洗衣液的清香。
池弈驍把毛毯蓋到胸口,腦海中浮現出白天女孩的容顏。
汗水粘住額發,嘴脣與臉頰自然發紅,她喘着氣在他身邊砍樹,快砍斷的時候就把斧子丟在一邊,雙手壓住樹幹。全身使力時,她半個身子都下躬,較顯寬大的迷彩服裏是一件灰色恤,領口卡在纖細的鎖骨上……
他一邊想,一邊把毯子往下拉,那股清香就淡了一些。
閉上眼休息,沒一會,他又把毯子往上拉,那股清香就近了些。
有點魔怔。
池弈驍沒有睡着,始終閉眼假寐。
不知過去多久,他猛然聞到那股清香濃郁起來,下意識睜開眼,女孩的臉在眼前放大,心口猛地一跳,他朝她做出一個擒拿的動作。
“是我!”女孩壓低聲音,做了個輕聲的手勢,“來,你跟我來。”
她不知是低估政河還是真的把他當熟睡的豬看,在看到政河翻過身面向沙發裏側時,舒出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微涼的手指抓在他小臂上,“我們去外面。”
池弈驍跟她來到屋外。
她在他面前站定,躊躇有一會,對他伸出手,攤開,掌心是那個小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