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子野星 >第五十章 不用籌碼
    安雲彤被綁架的消息由趙鴻歌帶給唐牧深。本想報警,但時間不夠,對方又沒留下任何信息和把柄,她只有來到唐氏大廈。幾次三番說了是緊急事情,前臺卻始終堅持沒有預約不讓上樓。她沒有辦法,抖着手給顧燁打電話,前前後後一小時才見到坐在總裁辦公室裏的唐牧深。

    她堵着一口氣,憤憤:“唐大總裁,見到你還真難啊?就算是想來告訴你,你女人被人綁了,還得排隊呢?”

    唐牧深墨黑的眼眸掃了她一眼,表情平靜,“還有別的事?”

    趙鴻歌猛地一驚,氣得蹬蹬蹬走到他桌前,“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雲彤她被人帶走,生死不知,你還能安穩坐在這裏?你……”

    “她在哪裏被綁走的?被綁走的時候和誰在一起?爲什麼被綁走?”唐牧深語氣冰冷,卻沒有疑問,顯然是洞悉事情,“綁走她的人會第一時間通知誰?你就是靠這副腦子吸引顧燁的?”

    趙鴻歌梗住。

    她和唐牧深的接觸真的不多,顧燁出門聚會很少帶她。但好歹見過幾次,他都是沒表情又不太說話。原來,他說話這麼難聽。

    “你早就知道了?”趙鴻歌消了一半怒氣,又想起上回的綁架他把雲彤救出來,氣就都消了,語音顫抖夾帶恐慌:“這次,是不是很棘手?”

    “沒別的事就走。”唐牧深看都沒看她一眼,對門口叫道:“許承,送客。”

    趙鴻歌在他強大的氣場下,發怯了。本來堵在心口的氣惱和憤怒都被恐懼代替,安雲彤被綁,唐牧深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沒有動作。她咋咋呼呼來這裏興師問罪,不僅幫不上忙,要是不小心觸到他的逆鱗……她沒敢想下去,由許承帶着乖乖走人。

    大廈門口,顧燁趕到了。

    看到女友垂頭喪氣出來,立刻上前,“怎麼了?”

    趙鴻歌嘆了口氣,對許承道謝,轉而跟顧燁仔細說了安雲彤被綁架的事情。他的反應比唐牧深激動一些,但也只是一會的驚愕。

    “爲什麼你們都……就算和雲彤沒有交情,難道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死活在你們眼裏都無所謂嗎?”趙鴻歌對這些男人很泄氣。

    顧燁解釋道:“鴻歌,你應該要明白,得到的越多,相對應的風險就越大。牧深的女人不好當,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如果她承受不住這些風險……”

    “可雲彤從來就沒想要當他的女人。”

    “是這樣嗎?”顧燁洞察的眼眸看向趙鴻歌,對方在他的注視下心虛低頭,“我瞭解深哥,如果安雲彤真的百萬分抗拒,她走不到今天這地步。”

    趙鴻歌沒有話說,臉色灰敗地跟顧燁回去了。

    唐牧深回到老宅,老爺子在客廳正襟危坐,手拄着柺杖,眸光是老謀深算的沉穩。

    “怎麼回事?”

    唐牧深在他對面坐下,顯得很平靜,“垂死掙扎,我會解決。”

    “你怎麼解決?用什麼籌碼跟他換?”

    “不需要籌碼。”

    老爺子聞言看他,良久,沉吟道:“爺爺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做事有狠勁。但老頭我這麼多年走過來,有些話說。牧深啊,凡事不可做絕。留得一線,是爲自己留的。”他眯起眼睛,仿似想起往事,“這一線未必是害怕別人東山再起,是爲自己留一線反悔的餘地,你記住了。”

    “記住了,爺爺。”

    唐牧深從老宅出來,黑色賓利慢悠悠駛離,他很清楚爺爺的意思。兩年來,也曾考慮過,那個女人的無辜。可每一次看到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明明在乎又要假裝不在乎的欲擒故縱,他就無法生出惻隱。

    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看安雲彤就好像看同類。

    物傷其類麼?

    他沒有。

    他對自己感覺到的更多,是厭惡。因爲他的隱忍和沉默,眼睜睜看着最愛的人離開他。對蘇星九,他小心謹慎,萬分周全,就像買來一個矜貴的玩具,包上一層又一層的保護,放在手心裏供着。

    那個男人呢,狂放肆意,巧取豪奪,抓在手裏玩。

    他看着自己性格導致的悲劇正在發生,卻無能爲力,反而要爲這彷彿命中註定的結局多加一把火,使它燒得更旺。

    所以不愛安雲彤,愛不了,哪怕將就都不行。

    許承看了眼後視鏡,斟酌開口:“唐總,周氏的股票還要繼續購入嗎?是否要緩一緩,或者……乾脆收手?”

    “不用。”

    許承再次確認:“還是按照原計劃?”

    “直到周氏破產,都不必收手。”

    許承目光看到前方,是紅燈,“安小姐那裏,準備營救嗎?”

    有一會的靜默,涼薄的聲音淡淡道:“不用了。等周復禮拿出別的籌碼來,再談。一切照舊。”

    綠燈通行,黑色賓利疾馳而去,沒有揚起一絲塵埃。

    ————————

    蘇星九告訴fi離員的那一刻,一度害怕遭到附近鄰居的噪音投訴。

    fi住在一棟年代較久的公寓樓裏,隔音效果一般,中老年住戶居多。裝修時他只在自己房間加裝了消音,而現在,他坐在客廳裏吼叫。

    “我就知道你們有貓膩!前面還讓我查他,現在你就跟他走了,還是走完纔跟我說的!蘇星九啊蘇星九,我真是看錯你,你金主爸爸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你就敢跟着走!”

    他用連珠炮攻擊她,一點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串接一串,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蘇星九沒轍,起身就走。

    走到馬路上時感覺到耳朵邊的嗡嗡聲徹底消失,她把手插在大衣口袋,吸了一口凜冬的寒氣。當池弈驍告訴她錢款已經到位的時候,她就算好了來這裏跟fi說。

    他雖然大驚小怪的,但三五天的時間就能夠自己接受現實。剛纔,她已經把前後因果和自己的考慮都告訴了他,fi一定會懂。就像撒曼,她都不必擔心後果。

    他們是她在這幾年最信任的人,是可以把背交給他們的戰友,她的離員於他們而言,只是身份變化罷了。想到這一點,她感覺剛剛那口寒氣在胸腔裏漸漸回暖,手心的溫度也升了一度。

    漫無目的走了很久,蘇星九才發現自己站的十字路口離朔漠會所很近。

    她頓了會,準備轉身打車回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面前。

    男人穿着一件長款羊絨外套,挺括有型,偏是領口與袖口,散着釦子,幾分不羈。淺灰色的大衣與越發偏白的髮絲相映襯,深邃的眉眼讓他看起來有點英格蘭面孔的特徵。

    他不說話,黑色羊皮手套摘下來,暖烘烘又幹燥的大手握住她的,揉搓了幾下。蘇星九眯着眼睛擡頭看他,冬霧的水汽氤氳中,他好看得不像話。

    心頭砰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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