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程澄澄說的不是不回去,而是說,回不去。

    她明明說的,我回不去。

    我沒聽錯吧。

    我問程澄澄:“你說你回不去?”

    她點頭。

    我問道:“什麼意思。”

    她說道:“忙。”

    我問道:“你天天對着那個石壁,叫做忙?”

    驟雨在疾風下,吹進寺廟裏,打在我們身上,有些涼。

    我說道:“有點冷啊,衣服都溼了,趕快回去吧。等下着涼了。”

    她卻不聽我的話,走進了雨中。

    她這到底要幹嘛呢。

    我想把她拉回來,她站在那裏,站在雨中,前面只要走出去兩步,便是垂直落差有五十多米的山底,若摔下去,必死。

    我知道她思想裏當自己是神,但她身體是肉做,與我沒兩樣,若摔下去,必死無疑。

    我拉住她的手:“你到底要幹嘛呢。”

    她徐徐轉頭過來,看着我,摘下來了口罩,美貌妖嬈依舊。

    她說道:“你說我在幹嘛。”

    我說道:“修仙?面壁思過?感覺自己對不起那些花花草草?用不着吧,不至於吧。”

    她看着前方,依舊不回答。

    我說道:“進裏邊說,行了吧,別站在這,小心掉下去。”

    我拉着她的手,把她拉了回來。

    她坐下來,看着我,問道:“找我什麼事。”

    我說道:“我都留言給你了,你沒聽,沒看嗎。”

    她說道:“手機沒帶過。”

    我問道:“那你這些天天天都在這寺廟?”

    她說道:“遊歷。”

    我說道:“也不看手機?”

    她說道:“不看。”

    我告訴了她,我要找她幫忙辦的事。

    她說道:“知道了。給你辦。”

    我說道:“謝了,話說那裏是你的地盤啊,你真的不管不理了嗎。”

    她說道:“不是有你們嗎。”

    我說道:“那你不打算回去?”

    她說道:“回不去。”

    我問道:“什麼意思,回去不了,還是不想回去。”

    她說道:“在我把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悟出來之前,我回不去。”

    我問道:“什麼事。”

    她說道:“我剛纔想到了一些,你打斷了我。”

    我問道:“到底什麼啊。”

    她看了看小廟四周,指着一根柱子上的文字,問我:“這是什麼。”

    我說道:“誰懂啊,是當地他們使用的文字吧。”

    她說道:“當地也不會,是古王朝的一些特定的人使用的文字。”

    我問道:“特定的人?寫在這裏,然後沒人會?”

    她說道:“建造寺廟的人,讓工匠刻上去,工匠看不懂,史學家也看不懂。而上邊這些,他們就看得懂,現在的人都看得懂,而下邊的這些文字,沒人看懂。”

    我對比了一下,上邊的字是他們當地文字,而下邊的字,就是我說的像蟲子一般的那些字,彎彎扭扭,真的沒一個字看得懂。

    我搖搖頭:“然後你看得懂。”

    她說道:“我在想辦法破譯。”

    我說道:“姐姐,你怎麼搞起考古來了,這玩意,你說史學家那些人都看不懂,你能破譯?”

    她說道:“這些文字,是簡化了的當地文,就像是我們讀書筆記時,簡縮了的概括,他們故意這樣子寫,是不想讓人看得懂,而只讓他們那些特定的人看得懂。這是宗教統治人們的方法,他們這幫特定的人羣,也就是那些宗教頭領,爲了傳給下一代讓下一代繼續維持他們的宗教統治而刻下。”

    我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程澄澄不是面壁思過,不是在修仙,她是要破譯這些重要文字,從而知道當時的人如何統治王朝。

    程澄澄說道:“這麼大的石廟,一共用了差不多六百年修建,前後經歷了婆教,大乘,印教幾個背景,卻都能牢牢的統治他們當時王朝的人,爲什麼能做到?”

    我搖頭。

    她說道:“破譯了這些文字,也就知道了他們爲什麼能做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南朝佛法興盛,帝王提倡而造寺塔者頗多,其後妃、公主興造寺塔之風尤盛,故南朝寺院林立,所以有了杜牧這句詩。請問,他們如何做到?”

    我搖頭:“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啊,你來問我幹嘛呢。你不是已經做到了嗎,你還來學這個幹嘛。”

    她說道:“你說我不是正道。”

    我說道:“那,那你本來就不是,搞的那些讓人家破人亡的,怎麼能正道。讓人走好道,積極向上的,纔是正道,陽光大道。而不是那些邪惡的,劍走偏門,讓人變壞,搞得烏煙瘴氣的那些。”

    她說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她說道:“破譯了這些文字,悟出來後,我就去歐洲,看看那邊的名勝古蹟,古羅馬,梵蒂岡,教堂,鬥獸場,廣場,古建築。”

    我說道:“你,到底想幹嘛啊。是想破譯如何運用宗教形式控制人類思想的密碼嗎?”

    她說道:“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東西而已,我也沒想要再做什麼你所說的歪門邪道的事。你回去吧。”

    我一愣。

    她說道:“回去。”

    我問道:“我纔剛見你一會兒,你就讓我回去。怎麼也要請我喫個飯吧。”

    她說道:“沒空。”

    這就是她,一個如此奇怪的人。

    我說道:“又要忙去看那些了是吧。”

    她說道:“是。”

    說完,她擡起頭,看着柱子上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文字。

    唉,我該拿這樣子的如何辦。

    我說道:“行,我陪你,你不走,我就在這裏陪着你。”

    她說道:“我說我不回去。”

    我說道:“你不回去,那你回去換一身衣服,再請我喫個飯,然後我馬上滾,可以吧。這要求過分嗎?”

    她說道:“沒空。”

    如此的冷冰。

    我躺倒在了椅子上,雨水打在我的臉上,身上。

    行吧,你不願意,我也就不走了。

    反正,我就沒打算短時間離開。

    而程澄澄,則是全神貫注的研究着她想研究的文字了。

    對我如此的冷冰,讓千里迢迢而來找到她的我,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可她就這樣,所以,我要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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