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花是真的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不過她這人就這樣,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沒有,真的沒有。

    我建議讓她培養一些愛好興趣,她看着大海,說道:“小動物,養花,浪費時間。”

    我說道:“生活要有點情趣嘛,不然你天天干活,工作,有啥意思啊。”

    她說道:“當然有意思啊。我最大的愛好,就是工作了。”

    我點點頭,說道:“工作就是愛好,工作很好玩嗎。”

    她說道:“好玩。”

    我笑了笑。

    很難想象,世上會有這樣子的人,把事業當成最大的愛好,把工作當成最大的樂趣。

    她不是用工作打發時間,她是真的熱愛工作。

    她說道:“爺爺從小就教育我們,長大了,要做個對國家,對社會對人民有用的人,有貢獻的人。”

    我說道:“所以你熱愛工作,努力付出,就爲了做點貢獻。”

    她說道:“是吧,反正,工作不好嗎。”

    我說道:“那總得,對生活有所求啊,索求,所求,你什麼也不要。”

    突然,朱麗花摔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然後,血從她腹部滲出來。

    我大喫一驚,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蹲在地上:“怎麼怎麼了!”

    手下們跑了過來:“有狙擊手!”

    保鏢們圍住了我們。

    朱麗花,朱麗花!

    我大喊兩聲。

    朱麗花看着我,看着我,然後對我說道:“疼。”

    她咬着牙。

    臉色都變了。

    這他媽的誰幹的?

    我趕緊抱起她衝向車子,抱進了車裏邊,用手按壓着她的傷口:“快!醫院!”

    車子疾馳往城裏,我打電話給了賀蘭婷,幸好,她接了。

    我說道:“朱麗花和我出來,被狙擊手開槍打中了,快點安排醫生。”

    她說道:“送往瑪利亞,我這就安排!”

    她掛了電話。

    我對司機說道:“快點!”

    朱麗花看着我,眼睛慢慢的睜不開。

    我大喊一聲:“不要閉上眼睛,朱麗花!朱麗花!”

    她徐徐的伸手上來,染血的手撫在我的臉龐:“張帆,我好疼。我,我可能不行了。”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不行,你要挺住,我說了我會娶你,真的會娶你。別人都可以不要,真的真的,你不要這樣。”

    我已經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開始語無倫次,我寧願中槍的人是我。

    朱麗花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我,不想死,我擔心你。”

    我說道:“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絕對不會!我是和你說真的,那不是醉話,醉話就是真話,我會娶你,娶你,真的會。”

    她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然後,說了一個字,好,閉上了眼睛。

    我大喊一句不要睡着。

    她沒有睜開眼睛。

    靠!

    如讓我抓到兇手,一定得大卸八塊。

    我伸手探她的鼻息,呼吸還有,但是很慢。

    我一手按着她的傷口,一手探她的心跳。

    還有心跳,還有心跳,沒死。

    我的眼淚染溼了我的臉,我不想她死,不願她死啊。

    寧願,中槍的人,是我,是我。

    爲什麼會這樣,因果,因果,有因有果。

    仇家,都是我結來的仇家。

    車子飛馳到了醫院,送進了搶救室。

    我坐在搶救室外邊,焦急萬分。

    賀蘭婷來了。

    走到了我面前,看着我。

    我靠在了牆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像是被抽空了。

    賀蘭婷說道:“怎麼回事。”

    她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說道:“不知道,一下子就中槍躺下了。”

    她拿了一包溼巾,給我擦拭臉上的血,她說道:“沒事的,很快就出來。”

    我說道:“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我全身發冷,感到十分的無助。

    想要抽菸,拿着煙的手發抖。

    賀蘭婷幫我點了煙,然後塞進我嘴裏。

    我狠狠抽了一口煙,嘆氣道:“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賀蘭婷說道:“我也是。”

    我說道:“可是爲什麼要讓我們總是感受到這種感覺。”

    賀蘭婷說道:“這就是我們的選擇。”

    我說道:“你說殺手幹嘛不是衝着我來呢?”

    賀蘭婷說道:“我會查的。當時保鏢都看不出來嗎。”

    我說道:“不知道,都不知道從哪兒開槍的。”

    賀蘭婷說道:“對方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殺手,還是要少點外出纔行。”

    我說道:“沒想到走到了現在,還有這樣的殺手出來對付我們。”

    賀蘭婷說道:“一直都有的。”

    我靠着牆上,對着天空吹出煙霧。

    護士走過來:“請不要在這裏抽菸。”

    我滅掉了煙,踩滅在腳下,幾乎連擡起腳的力氣都沒有:“好像年紀越大了,就越怕身旁人離開。我們,這種生活還要過多久,我們活着幸福嗎。”

    賀蘭婷說道:“會過去的。”

    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兩個人的手,一樣的冰冷,是的,一樣的冰冷。

    寒冰一樣的冰冷。

    天漸漸黑了,很靜,很靜,走廊死一般的寂靜。

    真的是如死一般的寂靜。

    怎麼能那麼靜。

    一個醫生從裏邊開門出來。

    我趕緊站起來攔住了他:“醫生,求你,一定要救她。”

    他一臉凝重的表情:“情況不太樂觀,做好心理準備。”

    我一下子腿軟差點跪倒在地,賀蘭婷扶着了我。

    我說道:“你,你要救他。”

    他轉身走了。

    賀蘭婷對我說道:“別打擾他們!他也沒說她死了,只是讓你做好心理準備而已!”

    我坐回到凳子上。

    是,沒死,沒死就說明還有希望。

    我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順着臉頰而下。

    賀蘭婷給我擦掉了眼淚。

    我問道:“我是不是很虛弱,脆弱,一點也不堅強。”

    她搖頭。

    我說道:“所以我成不了將帥之才。”

    她說道:“這跟這些沒有關係,人都是有感情,她這樣我也難受,只是她在你心裏比她在我心裏更爲重要。”

    我捂着臉說道:“我真不想她死啊,真不想,我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不想她死,不想。”

    賀蘭婷說道:“不會有事的,她都這麼過來幾回了。”

    對,身邊的人,從死神手裏都轉轉悠悠來回幾次了,不都沒事嗎。

    這回,也沒事,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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