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靜姝和胡氏二人急忙捂住耳朵,向後退了好幾步。羣猴步步緊逼,亮出獠牙,還撿起地上的石塊向三人丟去。
“不,不要傷害他們……”朱文圭的說話聲很微弱,微弱到幾乎沒有人聽到。
“公主,咱們還是先退出去吧。”胡思漢在朱靜姝耳邊大聲說道:“再這樣下去,我會發瘋的。”
朱靜姝擡起頭望着不遠處的朱文圭。幾隻猴子就圍在他的兩側,也同樣在大聲地叫嚷着。她鼓起勇氣,又向前邁了一步。
如雨點般密集的石塊立刻向她襲來。她雙手捂着耳朵,無法格擋,只好閃轉騰挪,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避過了多少石塊的攻擊。
“公主,走吧!”胡思忠一把將她拉住,急急地向外走去。
三人急忙走出洞口,剛準備舒一口氣。可眼前的一幕又讓他們目瞪口呆。
洞口處是密密麻麻的猴子,個個怒目橫視,喉頭髮出“嗷嗷”的聲音。三人急忙擡頭向身後望去,這一望更是心驚。成羣結隊的猴子從山坡上滾滾而下,就像泥石流一樣向他們涌了來。
“啊?大哥,公主……”胡思漢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想不到咱們居然會葬身在這猴羣裏。”
忽然,他們聽到了一聲極爲尖銳的嘯叫。那聲音劃破長空,震得山上的樹木都左右搖擺了起來。
三人又急忙捂住了耳朵,尋聲望去。赤發鬼正仰臥在不遠處一棵樹的枝杈上。嘯聲應該也是由她所發的。
正在下山的猴羣們聽到這嘯聲,互相瞅了瞅,又紛紛掉頭向山上跑去了。而守在洞口的猴子們也漸漸地散開了。
“這些猴子好像是聽那赤發鬼指揮的。”胡思忠對兩人說道。
“哈哈哈,姑娘,你見到心上人了嗎?”赤發鬼雖在遠處的大樹上,但聲音卻是洪亮至極。
三人心中都是一驚,想來這赤發鬼的內功要比他們高出不少了。
“你到底要怎麼樣?”朱靜姝揚聲問道。
赤發鬼冷冷一笑,縱身而起,就像鷹掠長空似的掠過他們的頭頂,落在了他們的面前。
但她卻不是站在地上的,而是像猴子一樣四肢着地,似蹲似坐。三人見到她這副樣子,心中更是喫驚萬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們跟我進來吧。”赤發鬼說了一句,便也似猴子一樣,連蹦帶跳的向洞裏去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了片刻也還是跟進去了。
猴子們見到了朱靜姝他們,又開始了大聲的鼓譟。赤發鬼將兩根手指伸進嘴裏,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猴子們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朱靜姝、胡思忠、胡思漢和朱文圭都瞪着既喫驚又惶恐的眼睛瞅着這些猴子。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切。
赤發鬼又張開手臂,一邊比劃一邊咿咿呀呀地說着什麼。猴子們似乎聽懂了,也是互相瞅瞅,紛紛從朱靜姝他們的腳邊躍過。他們呆立在當場,一步都不敢動,生怕會踩到猴子們。
很快,所有的猴子都出洞去了。那滴滴的落水聲又變得清晰可聞。
朱靜姝擡眼望着赤發鬼。她正背對着自己剝着香蕉。香蕉似乎也是爲朱文圭剝的。
赤發鬼沒有理她,將剝好了的香蕉向朱文圭的嘴邊送去。朱文圭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小猴們餵我吃了不少水果,我已經飽了。”
赤發鬼並沒有顯得很失望,而是將那雪白的香蕉塞進了自己嘴裏,大口地吃了起來。
她邊喫邊轉過身來,對朱靜姝說:“這兒的香蕉很甜的,你要喫一根嗎?”
朱靜姝搖了搖頭,柔聲說道:“那位公子是我們的朋友,請你將他放了吧。”
“放他?”赤發鬼又回頭瞥了一眼朱文圭,說道:“我可捨不得。”
朱靜姝愁眉緊鎖,輕輕問道:“我們與你素無冤仇,你爲何要將我們捉弄呢?”
赤發鬼兩三口就喫完了整根香蕉,香蕉皮也給她信手一丟。她擦了擦嘴,說道:“村子裏的人都叫我是鬼怪,還說我喫人。可我從來都沒有喫過人。”她的嘴裏塞滿了還未嚥下的香蕉,聲音也極爲含混。
“可我們聽說,往來的很多客商都死在你的手上。”胡思漢問道。
“他們?哼!”赤發鬼不屑地一瞥眼睛,說道:“他們是嚇死的。”
“嚇死的?”朱靜姝又重複道。
“對啊,嚇死的。”赤發鬼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一個個都是大男人,居然會被我活活嚇死。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她再一次回頭瞅了瞅朱文圭,說道:“他是第一個沒被我嚇死的。看來他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
朱文圭只是坐在一旁,一句話也沒有說。
“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被我嚇死。”赤發鬼兩隻手開始在身上亂抓,似乎是在抓蝨子,一邊抓一邊說:“那些活下來的人就回去說我的壞話,說我是什麼赤發鬼,還說我喫人。沒錯啊,我是喫人。但我喫的是死人。反正都已經死了,留着發臭不如趁早吃了。”
朱靜姝他們都是倒吸一口涼氣,脊背也不免陣陣發涼。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赤發鬼回頭問道。
“我叫朱文圭,我是……”朱文圭還沒說完,就被赤發鬼打斷了。
“要不是朱文圭手腳經脈盡斷,哼,想必你也早跑了,然後到處去說我的壞話。”赤發鬼邊說邊無奈地搖搖頭。
“我們知道你不是鬼怪,也不是壞人,那就請你放了他吧。”朱靜姝說:“他受了重傷,我要帶他回去醫治。”
“醫治?”赤發鬼說道:“你們醫得好他嗎?”
“我們會盡力而爲的!”朱靜姝衝口說道。
赤發鬼盯着朱靜姝瞧了半晌,忽然笑了。那笑容十分詭異,看得人毛骨悚然。
朱靜姝也不禁後退了一步,怯生生地問:“你幹什麼?”
“唉,你真是好樣的。”赤發鬼又對身後的朱文圭說道:“你能找到這樣一個媳婦兒,算你小子的造化。”
“啊?我們不是……”朱文圭剛要爭辯,就又被赤發鬼打斷了。
“這小子都快成一堆爛泥了,你爲了他還敢一路跟我過來……”赤發鬼笑着說:“真是不錯,不錯呀……”說着她又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