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今日的早朝還是將後宮之事拿出來提。
有人覺得僖嬪和臨貴人一事已經明瞭,直接處決下毒的宮女就行了。有心之人還將禍水引到皇后身上,說是皇后爲不德,有失國母威儀,當廢后。
當問到誰合適當新的皇后時,倒還真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讓懷有龍嗣一身清白的德妃成爲皇后。
下了早朝,這桌面上也多了幾份請求廢后的摺子,大多是以往與李家作對之人。
他手中就是一份,是太常寺卿所寫。
“哼,當初逼着朕立後,朕立後又不滿意多生閒話,如今又想盡辦法藉機逼朕廢后,真當朕是他們操控的棋子”
啪
司伯言將摺子重重地仍在御案之上,偏頭看向身側的方內侍。
“方總管,你以爲這皇后當不當費”
方內侍忙行一禮,謹言道,“老奴不知亦不敢妄言,此事唯有陛下做主。”
“你是宮中老臣,只管說來,說對說錯朕都不計較。”
司伯言語氣閒閒,彷彿只是閒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姿態彷彿輕鬆些許。
然而,方內侍並不能就此鬆一口氣,仍舊是緊繃着腦子裏的一根弦,按照司伯言的吩咐緩緩說來。
“老奴以爲,皇后不會指使霜兒做出給僖嬪和臨貴人下毒之事,想來也是無辜被連累。至於廢不廢后,便要陛下自己考量了,老奴難以評斷。”
司伯言云淡風輕地看了他一眼。
這廢后就是因爲懷疑皇后給嬪妃下毒引起的,若是沒有此事便不必廢后。
方內侍到底還是偏向皇后的。
“可是陛下,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方內侍突然轉了話頭。
司伯言不以爲意道,“你自己判斷。”
末了,方內侍看了看左右,還是根據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
“老奴斗膽,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置霜兒若真是霜兒自己所爲,這”
“這話可是將你憋壞了”司伯言好笑看他,在他惶恐的眼神中,突然沉聲道,“俗話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馮相會依法辦事的。”
方內侍心裏一咯噔,猶豫了會兒,直接跪下去。
“陛下,老奴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老奴請陛下允許,讓胡嬤嬤去見一見如霜。胡嬤嬤從小將霜兒養大,若是她去問霜兒,沒準兒能說動霜兒交代真相。”
司伯言眉頭一挑,沉默看他。
半晌才“嗯”了一聲。
“那便讓她去看看罷,但此舉必會引起馮相注意,你們應當知道如何做。若是泄露了半點風聲,朕也不會顧念舊情。”
“老奴明白。”
方內侍重重地磕了一頭。
早上的太陽還不是很刺眼,落在身上暖暖的倒也有幾分舒適。
李蓉坐在院中,捧着一本小書看着,身側茶煙嫋嫋,倒是一派歲月靜好。
將屋中檢查完畢的榆姑姑出來見着,自覺地站在她身後陪着,眼觀鼻鼻觀心,臉上也沒有絲毫的焦慮之色。
倒是呈祥宮的其他宮人心情不定。
他們可是聽說了,大臣們有意
廢后,立德妃爲後。
要真是廢后了,那他們可就要跟着倒黴了。
再看皇后本人和貼身的榆姑姑每天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完全沒有想過要爲此做出什麼努力來改變,更是心底焦灼萬分。
“娘娘,淑妃已經醒了,聽說恢復的不錯。”榆姑姑閒閒開口。
李蓉眼睛都不擡一下,頷首輕應,“如此便好。”
榆姑姑默了會兒,又道:“娘娘,如霜的事情婢子還未查出來。”
“查不出來便算了,馮相會查出來的。”李蓉翻了翻書頁,眸光微沉。
昨日馮相就讓人來呈祥宮,查瞭如霜的住處,翻出了她下毒的毒藥。那毒藥榆姑姑看過,也不知道是哪個宮裏會有的,想必是如霜自己的。
只不過,如霜這般到底是爲何
“娘娘,您說如霜爲何要如此陷害於您”榆姑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還有些惱然,“雖說是那位派來的,但您不是說,如霜與您自小要好嗎”
李蓉“嗯”了一聲,難得擡眼看了榆姑姑一眼。
“你不必着急,如霜這麼做必有深意。”
“深意”榆姑姑被說糊塗了,“她能有什麼深意只怕是那位已然看娘娘不順眼,開始針對娘娘了。”
李蓉搖頭,雙眸一片清明,將書隨意地擱置一旁。
“霜兒在宮中呆的時間不短,即便是下毒害人,也絕不會如此蠢笨,如此光明正大地將自己搭進去。”
一句話,醍醐灌頂。
榆姑姑驚訝萬分的看着她。
“娘娘的意思是如霜是故意惹起聖怒,將事情鬧到檯面上來”
“她若真有心害我,便會一口咬定,是我讓她去冷宮下毒,馮相早就找上門來了。”李蓉清淺道,“如今馮相未來,也沒有別的動靜兒,要麼是如霜未招,要麼就是攬在了自己身上不鬆口。”
榆姑姑將事情前後細細一考量,覺得是這個道理沒錯,當即更爲震驚,片刻又恢復如常,認真思考起如霜的用意來。
“這麼說,如霜還是在護着娘娘的,只是利用娘娘的身份將事情弄大。”
可不就是這樣
事情牽扯到皇后,還鬧在了明面上,這可不就是不得不徹查的案子
如霜到底想要讓陛下查什麼
“可如此,豈不是將娘娘置在風口浪尖”
“無礙。”
李蓉不怎麼放在心上,心底卻是沉了幾分。
想必如霜要鬧大事情所針對的也非尋常的宮嬪,至於針對的是誰,也不難猜出。
只是不知道,陛下是不知還是在配合。
榆姑姑怎麼也是混跡宮廷多年,經李蓉一提點,也立馬反應過來,其中的七七八八也大概知曉,畢竟負責查案的馮希仁已經去過了長春宮。
很難保證,是不是如霜透露了長春宮的問題。
皇后不再說下去,如此她便不再多言,小心禍從口出。
長春宮。
秦嬤嬤小心給大長公主換着肩上的紗帶和藥,門窗緊閉,房中的光線也有幾分黯然。
“大長公主,婢子想來想去,這如霜還是不能輕易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