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那裏的白果剝完，”褚老指了指不遠處的石桌，打斷了兒子接下來要說的話。
醫者仁心，他素來只管救治病人，從來不管人家的家務事。
至於五年前的事，若真是已經被這丫頭知曉，那也是上天安排的因果循環，無需他們旁人置喙什麼。
“哦，”褚紹峯撓了撓頭，走到石桌那邊開始剝起了白果，“一會兒我多剝一些出來，讓媽給夏小檸燉點雞湯吧，她一個人跑到這裏來，看那樣子，真是怪可憐的……”
“嗯。”褚老淡淡地應了，折身又進了客房，仔細地給夏小檸把了一脈，然後就出去寫藥方子去了。
等腳步聲漸漸消失之後，躺在牀上的人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聽剛纔的對話，褚紹峯是知道一些事的。
她起了身，洗漱完畢之後走到廚房，褚老太太正在做飯，見她過來，立刻在圍裙上擦乾淨了手，領着她到了客廳，拿了一套乾淨衣服給她，“這是紹敏的衣服，她身形和你差不多，你去換了吧。昨天的都髒了。”
“哦，好的。謝謝您。”
“謝什麼？”褚老太太對她溫和一笑，“她一會兒就從學校回來了，你們倆剛好做個伴。你想在這裏玩多久都行。開心點。”
活了七十多歲的人了，心裏通透，看事也明白，但卻隻字未提夏小檸此刻的心事，這讓她萬分感激，“好，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去吧。”
夏小檸換了褚紹敏的青布連衣裙走到院子裏，坐到石桌邊上幫着一起剝白果，“這個爲什麼要自己剝？外面買來現成的豈不是更好？”
“好很多了。謝謝。”她剝了幾個白果放在旁邊的簸箕裏，然後轉頭拿了幾個帶殼地在手裏，盯着盯着就愣了神。
三伏的天氣，又坐在太陽下面，她心裏卻還是有點冷。
“紹峯哥，你看你這院子裏的草藥，都有出處。人也和草藥一樣，都有父母來處。五年前的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
褚紹峯聞言，一個白果沒捏穩直接飛了出去，見它直接掉在了地上滾了兩圈，他也沒去撿。
小鎮上生活多年，周遭的人都比較淳樸，他的性格憨耿，所以根本不會撒謊，一時間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有尷尬，有極力想要隱藏，也有同情和憐惜。
然後，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對面的那座山，又飛快地收回視線，“五年前能有什麼？你是不是想多了……”
夏小檸看了他一眼，起身，“這鎮子我好久沒來過了，有點想喫鎮口那家的紅糖冰粉和發糕了。”
剛纔裝傻已經讓褚紹峯於心不忍了，此刻又怎麼能拒絕她這麼簡單的要求？
他趕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你坐着不要動，我去給你買。”
說完他飛快地走了出去。
夏小檸確定他走遠之後，才往院子裏看了一眼。
褚老在書房不會出來，老太太在廚房忙活，沒人注意到她。
她快速地轉身，也出了院門，朝剛纔褚紹峯下意識望過地那座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