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期待了，說話時，扶着她的五指在輕顫。
夏小檸斂去笑容，輕輕用力，摘出了戒指。她漫不經心的在指縫比劃，“型號一樣呢……”
“是專門爲你的手定做的，你的手小……”封清彥寵溺的說。
她將戒指往手上戴去，然而戴到一半，她就脫了下來，捏在掌心裏，沉吟道，“其實，我有些話想告訴你，一直在尋求一個合適的時機，我看現在就不錯？”
“你說吧，我都聽着。”封清彥拿她沒有辦法，便是她有千言萬語，他也會一一去聽。
聽到天荒地老，聽到下輩子、下下輩子。
夏小檸撩起裙襬，不疾不徐的在大堂內穿梭，所到之處，所有賓客都自覺的爲她讓開一條道。
可夏小檸卻執意要往人羣鑽去，好像她要確保，自己的每一句話，都要被衆人聽見。
“那你記好了，這可是你答應的，無論如何，都要聽下去哦……”
她隔着人羣，像美豔絕倫的活偶，遙不可及，不似真人，她粲齒，嫣然一笑。
“琥珀，不是你的女兒，還記得宋星玥嗎，琥珀是她的孩子，和我，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你一定很好奇你的孩子去了哪兒，是不是？”
她笑容一凝，秀氣的眉垂了下去，手捂上平坦纖細的小腹，“她沒能生下來。三年前，就流產了。纔剛剛成型而已，我見了她一面，就再也見不到了，她只活了……”
夏小檸狀似懵懂的掰着指頭，慢吞吞的說，“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她長出耳朵了，有了指甲，可是，她卻是死的……”
死一般的寂靜，連賓客酒杯中搖晃的香檳都固結了。
與其說是在爲沒能生下的孩子悲哀，不如說是在痛快的看封清彥笑話，她是今晚的最佳看客。
封清彥的呼吸像一捧手裏的沙。
淅淅瀝瀝的從指尖漏了出去，他迷失在自欺欺人裏太久，當頭一棒又太痛，打的他頭破血流，彷彿死過一回。
琥珀不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沒了，沒能保住，三年前就沒了……
夏小檸的紅脣翕動着，聲音卻逐漸遠去，封清彥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一分一分淬入了火與冰，鋒利又灼痛。
他眼眶盛不下那盛怒，宛如要裂開。
緊繃的齒關，虯結的青筋，顫抖的雙手——
封清彥揹負着枷鎖般，沉沉的站了起來，跪了太久，右膝已麻木了。
他一步步衝往人羣中的夏小檸，夏小檸不閃，被他掐着單薄的肩，紙人般沒有溫度的承受他的狂風驟雨。
“你在胡說什麼，你在騙我？好玩嗎，夏小檸，有意思嗎？”
夏小檸垂眸，鬢邊的兩縷長髮無力的遮住她小巧白皙的臉，更顯柔弱可憐，可她口中，卻沒有軟弱分毫，無情的令人髮指。
“啊——”
“別急，”夏小檸微微仰頭，不痛不癢的笑着，“還有件事呢。”
“你口中的聶羽然，其實是我的真名，我是聶夜擎的未婚妻。”
“你聽……”她歪頭的模樣何其無辜，叫人不忍責怪她一絲，“他來接我了呢。從今以後，我只會給他一個人生孩子。”
轎跑的引擎，在此時聽來如此聲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