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玥暗暗爲她捏了把汗,撐着菜單,以免被封清彥看出破綻來。
在夏小檸用上喫奶的勁之後,她的指尖,終於碰到了地上的東西,夏小檸嘴角一勾,正要開心——
“看小姐實在撿的不方便,還是我來吧,失禮了。”
封清彥清清淡淡的幾個字,讓夏小檸的手僵在半空,指節生硬的一蜷,意外的碰到了一節溫熱細膩的東西。
夏小檸不敢擡頭,額頭卻溼漉漉的滲出汗來,她知道,那是封清彥的手。
兩隻手短暫的交錯相擦了一下,皮膚相連,奇妙的觸感,夏小檸好似被電了一下,猛的縮回了手。
封清彥好像並沒有發覺她的失態,撿起蔓蔓丟下的手帕以後,不經意的放在鼻尖一嗅。
嗯……
熟悉的香氣,熟悉的……人。
他半側着頭,眼角瀉出的一絲流光淬了十分的精明,犀利到能洞察所有,他很快拭去了那頃刻的看破,淡淡一笑,紳士儒雅的頷首,“謝謝二位小姐,打擾了。”
彎腰將蔓蔓抱起,封清彥沒有停留的帶着孩子們走下樓梯。
直至他的身影不見,宋星玥纔敢大喘氣,揭開菜單一看,卻見夏小檸還在發呆。
“人都走了,你還在想什麼?”
“星玥……”夏小檸六神無主的攥着手心,“你說,他不會看穿我了吧?”
“如果他的眼睛真的那麼厲害,安檢機構都該向他取取經,怎麼能親媽都不認的情況下,準確無誤的分辨一個人。”宋星玥切了聲,拽着她的胳膊,強行將她帶離了餐廳。
接下來,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夏小檸沒有出沒在父子三人周圍。
她一天天的熬着想要見面的迫切渴望,又懼怕真的被封清彥發現,再起誤會爭執,只能暫時忍着。
他沒電話質問他,齊航沒口頭警告他,更沒隸屬封家的人過來找她麻煩,請她滾蛋……
夏小檸偷偷摸摸的打聽到今天蔓蔓要去醫院複診的事,猶豫再三,還是跟去了。
本來她都想好了一萬個躲開封清彥,單獨去看蔓蔓的理由,誰知到了醫院,才發現封清彥並沒有來。
只有齊航在和醫生談着醫療方案,蔓蔓一人在病房裏。
她沒怎麼受到阻礙,就成功的見到了蔓蔓——當然只是在病房外。
三兩個護士在病房裏監測情況,被包圍的病牀內,蔓蔓打了麻藥,安靜的睡着,像是花苞上的拇指姑娘,再醒來時,迎接她的是更廣闊的世界,不再被拘束在蒼白的病室之中。
醫療的過程註定是疼痛的,想到那個孩子是自己十月懷胎的寶貝,此刻卻要在這兒忍受百倍痛楚。
夏小檸連看下去的勇氣也沒有。
她飛快的轉過身,背對着玻璃窗,將那些殘忍都用窄瘦的背擋住,雖然看不見,可她的心痛是真的。
明知道蔓蔓的病情已經好了許多。
見到這種畫面,她還是止不住的鼻酸落淚。
夏小檸背脊骨貼着冰冷的牆,一點點滑落下去,她蹲着,雙手捂住口鼻,掩住那兒發出的哽咽和喘息。
封清彥走過拐角,看見的便是這個畫面。
他正在通話的手機一點點墜在了身側,目光長久的凝滯在哭泣的女人的身上。
不用看她的臉,但看她的羸弱與柔韌,看她如墨的長髮與雪白的雙手,都能分辨出她的身份。
就像在餐廳一樣。
沒有東西,能蓋住她身上突出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