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上自己的頭髮,狠狠一拽,揪下一根,又高高舉起自己白的不見瑕疵的手臂,平靜如水的在靜脈上比劃着,“頭髮、血液,還是細胞……任選任取,你做個決定?”
她執意將路走死,一步退路,也不爲自己而留。
大約是她的態度太過堅決,封清彥竟有一分愕然的皺起了眉心,看見他眉目間風起浪涌的紊亂,夏小檸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透徹的釋然。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她等了太久,快被自己逼瘋了。
鋒利的雙目對望着,這一次,他們每有一個避開,試圖將對方的圖謀和心思都抓捕清楚,可看清一個人太難了。
封清彥周身的氣質,冷的刺骨,他劍眉一揚,勾着無聲冷笑推翻了她的計劃。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去驗dna?”
“如果世界上任何一個瘋子對我說的話,我都要費盡心思去證實的話,那就未免太浪費我的時間了,我和你不同,我沒有時間虛構這些不切實際的故事,我很忙——”
封清彥眯着眼睛,凌厲又嘲弄的說着,“很抱歉,我沒有功夫當你的觀衆,這樣的話下次不要再讓我聽見,就此打住,下不爲例。”
他用食指告誡性的點了點她面前的空氣,轉身要走,忽然聽見背後女人分外淡漠,又十分篤定的聲音,“原來封少,也有怕處嗎?”
封清彥虯結的青筋像藤蔓一般伸展出了皮膚,他沉穩冷靜的眉目輕輕一抽動,眼皮上掀,其中的鋒利、明銳,還有噬人的肅殺,通通涌了出來。
夏小檸非但沒有住口,反而仰着下頜,大膽的直面他的慍火,“你不敢。”
她的眼睛太亮了。
像反射了太陽的光,炙熱明烈。
即便是封清彥這樣的人,對上她眼中的一片光明坦蕩時,也瞳孔一縮,有意別開。
只有心虛的人才怕見到太陽。
夏小檸笑了,“你不敢驗dna,你的眼睛裏都明明白白的寫着,你在告訴我,你害怕面對我,是不是?”
封清彥臉色絞着鐵青,卻隻字不發。
身邊有許多車流人海穿梭行過,唯有他們是不變的那兩個,像要站到天荒地老去,可眼神與言語中的犀利,又尋不出半分的浪漫。
夏小檸大膽的往前進了一步,好像踏進了面前封清彥劃的無形的底線,她成功的邁開了第一步,“在此以前,我從來不知道你會怕……可你也是人,你也有情緒失控的時候,你怕見我,怕求證安安的身份,怕他就是你的孩子——你太清楚了,纔有這麼多的怕處,是不是因爲,你看見安安那張臉的時候,心裏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他是不是很像你?”夏小檸輕輕的問。
她踮起腳尖,附在封清彥的耳根下,熱氣沿着她的口鼻噴灑在他敏感的頸部肌膚,引起一陣心驚肉跳的酥麻。
他纔不恐懼謊言,他恐懼的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