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整，林熙提前來到末日酒吧。空蕩的酒吧內，楚靈正無聊地匐在吧檯上打盹，連有人進去也沒發現。林熙徑直走到她面前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說：“楚靈，快醒醒。”
“誰啊？”楚靈歪着頭看了眼林熙，然後揉着惺忪睡眼坐直身體，“是林哥啊，快坐。”她又用力伸了個懶腰，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林熙坐在高腳凳上環顧周圍，清冷的酒吧裏看不見一位客人，“都七點了，怎麼一點生意都沒有？”
“還不是那該死的命案，接連死了兩個人，現在都沒人敢來了。”楚靈憤然道，轉而又變得垂頭喪氣，“其實也不能怪他們，換作別人也都會害怕的。”
“你的事解決了嗎？”
“嗯。昨天你走後沒多久歐陽警官就來了，我也全都向他坦白了。”
“他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但看我的眼神依然很奇怪，你說她是不是還在懷疑我？畢竟我對他撒了謊。”楚靈憂心忡忡地說。
“別亂想了。只要不是你做的就沒什麼好怕的。”
楚靈遞上剛製作完成的“鮮血之約”苦笑道：“有時我覺得自己真是個不祥之人。從s市到這裏，身邊總伴隨着命案。”
“不過都逢凶化吉了不是嗎？”林熙自問不會哄女人，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對了，這兩天ai有沒有來過這裏？”
“嫂子？沒有啊。她怎麼了？”
“我們分手了。前幾天她離家出走後就再沒回去過。”林熙將酒杯放到嘴邊抿了抿，眉頭微微皺起，今天的“鮮血之約”似乎有失水準。
“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分手了？”
“別問了。沒來過就算了。”林熙不想再提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煩躁地擺了擺手。他從上衣內袋裏摸出一個煙盒，抽出一支點着了。
“林哥，這裏不能吸菸。”楚靈嗔怪道。
“就一根，你當沒看見吧。還有什麼喫的？一會我有朋友要來。”林熙伸長脖子朝吧檯裏張望。
“只有些點心和牛排套餐。”
“那就來兩份牛排套餐，七分熟，再開瓶紅酒。”
“紅酒牛排，林哥，這來的究竟是什麼人？”話剛出口她好像就明白了，壞笑道：“看來我快要有新嫂子了。”
林熙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他將酒杯舉到面前輕輕搖晃，迴旋於杯中的鮮紅液體宛若一位翩翩起舞的紅衣女郎，攝人心魄。對這酒他早已喪失抵抗能力了，一段時間不喝全身都感覺不自在。
夜色降臨，潔白的月光穿過牆上的彩色玻璃，將整個酒吧裝扮成色彩斑斕的幻境。輕柔的音樂如期而至。酒吧裏依舊沒來客人。林熙的心追隨時鐘秒錶的指針跳動起來，他開始擔心蘇月爽約。蘇娟明明就是在附近遇害的，而他居然還把約會安排在這裏，真是太沒腦子了。手機屏幕在指尖點亮變黑，蘇月的號碼時隱時現，只不過現在更換地點爲時已晚。
楚靈朝迎面走來的平頭男叫了聲“歐陽警官”，隨後立即向林熙投去求助的目光。看得出歐陽警官的出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林熙不想自找麻煩剛要轉身出去，歐陽警官已經走到了身旁。他側頭望去，對方四十歲上下，人高馬大，並沒有人到中年的發福跡象。國字臉上是警察特有的堅韌與剛毅，濃厚的眉毛下嵌着一對犀利的鷹眸，正審視着店裏的一切，也包括林熙。“我剛巧在附近辦案順道過來看看。怎麼？今天好像沒什麼生意啊？”
“發生了兩起兇殺案，客人都不敢來了。”
歐陽警官立刻看向林熙，半開玩笑地說：“可這位朋友好像並不在意，我剛纔進門時看他正喝得陶醉。”
林熙對警察沒有半點好感，更不想和他攀談。這是種沒來由的情緒，就好像與生俱來的一樣。他將頭扭向另一邊，繼續保持着沉默。楚靈見氣氛尷尬，趕忙問歐陽警官：“歐陽警官，想喝點什麼？”
歐陽警官深深地看了眼林熙，才搖頭道：“不喝了，我來這裏其實是還有點事想問你。”
“什麼事？”楚靈配合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單獨聊聊？”
楚靈面露難色，雙手也侷促地握在了一起，“可我還要做生意呢，不如就在這裏說吧？”
林熙識趣地站起身，“你們聊，我去外面等個朋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現在滿心都是蘇月。而歐陽警官想聊的無非就是案情，對此他沒有半點興趣，更不想淌這趟渾水。可還沒等他站起來，楚靈就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介紹道：“歐陽警官，這是我哥，您調查的案子他也知道，能不能讓他留下？”
“原來他就是那位讓你坦白一切的大哥啊。”歐陽警官讚賞地看向林熙。
林熙沒好氣地瞪了眼楚靈纔看向對方，很無奈地點了點頭。見狀歐陽警官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做的很對，要是每位市民都能有你這樣的覺悟，那我們破案可就輕鬆多了。“
“過獎了。”林熙回以禮貌性的微笑。就像化裝舞會上，戴着假面交際那些全無好感的人，還要講些口不對心的客套話。
“聽說案發那天你也來過酒吧？”歐陽警官忽然發問。
“是的。不過傍晚就走了。”林熙知道脫不了身，索性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你有沒有見到什麼可疑人物？”
“沒有。”林熙回答得很乾脆，“別說是可疑人物了，那天就連人我也沒見到幾個。”
歐陽警官緩緩點頭，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臉。林熙終於明白楚靈焦慮的原因了。這個男人的目光就像把鋒利的匕首在他臉上、在他心頭劃來劃去，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要沒別的事，我想去等我的朋友了。”林熙說。
“請等等。”這一次挽留他的換成了歐陽警官，“既然案發那天你也來過酒吧，那我就一起問了吧，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