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有卿歸兮 >第四十一章 背後
    江玉玦絕非是一個小人,陳軒殺伐多年,生死臨前變節的大有人在……陳軒別的都可以說自己並不確定,可是在看人這一點上,陳軒還是有着十足的把握,江玉玦傳來的消息絕不可能有假!

    既然江玉玦他的消息無誤,那尚且讓陳軒想不通的疑點,便更加無從解釋了。.biqugev

    江玉玦是從藥坊的醫者那裏聽來的消息,藥坊的醫者是爲了保住性命,所以將祕密告訴江玉玦,算是求一個保命符。那醫者絕不會想到一個剛進藥坊的新人會與軒王爺與王妃有何牽扯,因此也就絕不是故意將消息通過江玉玦的手,傳給自己或者楓兒。

    那醫者將消息告訴了江玉玦陸清婉懷孕是真,陸清婉讓醫者保密……這其中還有什麼緣由是自己並未想到的?

    對了,那秦昭珉又爲何突然再不與陸清婉往來?陸清婉雖然失去了孩子,但是她父親在北疆的地位不曾變化,而陸清婉在宮中的寵愛也未曾削減。那秦昭珉是哪裏來的膽子再不與陸清婉來往?又是誰在背後與她撐腰?

    陸清婉失去了如此大的一個倚杖,自然急切地想要鞏固自己的地位,於是給陸家修書一封,有意請陸家的女兒入宮鞏固地位。

    看來無論是多麼囂張跋扈的女人,自己走上了以色侍人的這條死路,還爲了一己私慾與家族榮耀,要將自己的胞妹也一同送進火海。借事權貴來維持自己華貴的表象,殊不知其內心早就填滿了破敗的殘絮。

    巧得很,這封書信當然沒有送出去,而且栽在誰手裏不好,截了這封書信的人,偏偏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她自己的夫君,北疆的大王子。

    聽聞,思齊震怒,朝野上下大爲震驚。思齊腦子活得很,眨眨眼睛便給陸清婉安了一個勾連外臣圖謀不軌的罪名,這個罪名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那就是一時糊塗,才寫了這封書信,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因爲,世世代代,王宮裏的各類女人,不管她以前如何盛寵不衰,如何容顏絕世才情過人,如何得到上位者的百般疼惜,只要聖寵有衰減之勢,便會想方設法地固寵。若是家族中有適齡的女子,便會藉着思念姐姐再送進火坑裏,便裝做一個不小心被上位者瞧上了,家族的榮耀也算是保住了。

    可是若是往大了說,陸清婉此番便是早有預謀,與其父早就打定了算盤,預謀北疆王之位,乃是當朝的佞臣。籌謀深遠,心思惡毒,再聯繫上陸家在北疆朝堂上的勢力,便是相互勾結沆瀣一氣。

    思齊此番,分明是表明了他心裏想要的結果,就是後者。

    衆朝臣自然十分賣他這個面子,畢竟他們還要仰仗着思齊博得更高的官爵,更多的俸祿。是以,那十分會見風使舵的諸位大人們,紛紛指控陸家爲官者無德,指控陸清婉身爲未來的側妃之一,居然刁鑽蠻橫、囂張善妒,毫無後宮爲妃者應有的容人之量。對於此等場面,是思齊預料之中的事情,自然十分喜聞樂見,思齊裝作一副十分會順應大勢的模樣,也就順水推舟對陸家實施了一番嚴查。說什麼衆卿家言之有理,北疆雖小,但禮不可廢,我北疆的朝堂上定要整肅清明,自然要留下些肱骨之臣,雖說陸家爲北疆世代功勳,可是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包庇,不能寒了忠良之臣的心等等一通冠冕堂皇的話,對陸家十分細緻地整治了一番。

    過了幾日,陸清婉的父親突然被降職了。雖然陸家在北疆根基極深,可陸家不再受重用,眼下的情形着實不太好過。並非是陸清婉的父親一個人,而是整個陸氏家族,榮損俱爲一體,如日中天的一個陸家,此時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情冷暖。

    本來陸家成日裏門庭若市,門檻都快被送禮的踏破了,也有數不盡的官宦名流想要同陸家結爲姻親,可如此一來,陸家再過些時日,門口的荒草都快漫過靴子了。

    往日熱熱鬧鬧的陸府,如今誰打門口經過都嫌晦氣似的避開,連往日裏經常來門口討錢的乞丐和時常蹲在門口的那隻大黃狗都彷彿消失了一般。

    陸清婉剛剛又這個時機失了極有可能順承大位的孩子,轉瞬之間,陸家傾覆,陸清婉就沒了家族做靠山,在宮中也沒有以往如魚得水了。只是,哪裏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最大的可能,就是整件事情都是思齊計劃之中的事情,如今,只差一個人的證詞,或者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證據了。

    只是思齊籌謀得如此周密,陳軒原本以爲只是針對楓兒所以才導了這麼一齣戲。未曾想到自己關心則亂,思齊雖是一箭雙鵰,可是他最終真正想要一擊必中的,不過就是那一個而已,楓兒是恰巧撞上了,縱然楓兒沒有成爲北疆的王妃,這一天,怕是也不遠了。

    陸清婉在牀上躺了幾日,雖說思齊沒讓她得知許多外界的消息。可她在宮中沉浮多年,就算失了頭胎腦子此刻不敏銳,也能夠覺察出周圍的人待她的態度大不如前,竟然連唯唯諾諾的採兒對她都有些怠慢。雖然已經猜出此刻她在宮中的地位只怕已經保不住,可她在問過自己貼身宮女以後,還是發了半天脾氣,把觸手之物能砸的都砸了個乾淨。

    知道自己家中也受到牽連以後,她便已經明白,自己已經無力迴天,思齊不是鐵了心要除去她,而是要除去陸家。

    激烈地揮着宮袖砸了新上的溫水以後,陸清婉彷彿入定了一般,呆坐在牀沿,散着的頭髮本就顯得人比較虛弱。原本生活還算順心的她失去了孩子以後,便瘦得形銷骨立,此刻烏黑濃密的頭髮隨着修長的頸子垂下,原本還算有些姿容的臉上毫無血色,竟然顯得有些駭人。

    陸清婉靜坐在牀上不知坐了多久,眼眶中終於留下兩行清淚,掛在臉上讓人心生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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