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曾璐說完,大家也隨之鬆了一口氣,鄭元暢不由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鄧浦輕聲感嘆道:“不知不覺又十點多了……”
漫長的一天。
作爲辯論社的副社長,鄧浦的感嘆中透露出更多的是擔憂,雖然隊員們都很努力、雖然他們都很辛苦,但進入到淘汰賽階段,一個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挽救的結果,而現在,他們的準備還遠算不上充分。
還有兩天,兩天之後,新的比賽又要開始了。
散場。
戴顏回了房間,蘇晴久和尹笑笑主動留下來收拾活動室,曾璐拿出手機看着一向很少干預她的父親在不久之前竟然發來了消息,簡單的三個字:“在忙嗎?”
似乎什麼都沒說,但她很清楚父親應該是從母親那裏聽說了她實習的事。
怕被隊員們聽到,曾璐拿着手機離開了活動室,來到了酒店大堂,原想和父親打電話解釋目前的情況,可電話號碼已經輸了進去,轉念卻又刪了掉,她打開微信,回覆父親:“恩。”
很快,她收到了父親的回信:“安排好時間。”
雖然知道ay的實習對於金融專業的曾璐而言是極其重要的,但曾父依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兒可以妥善處理好眼下的情況,就像她一直所做的那樣。
曾璐答:“好。”
收起手機,曾璐不由輕舒了一口氣,無可否認,母親的多番催促還是爲她帶來了壓力,而更重要的是,她的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一次離開隊伍,很可能就是徹底告別辯論賽場了,大學三年她所珍惜的這個舞臺,再不會有機會重來。
好在正如父親所說,她還有時間可以安排,他們終於走到淘汰賽的階段,只要再贏兩場、只要能贏下半決賽,他們就可以從地區賽入圍全國賽,在她僅剩的時間裏,她要儘可能地帶領隊伍走的更遠一點,她沒有見過的全國賽的景象,期望隊友們能夠有機會替她看到。
想到這裏,曾璐的目光愈發堅定了幾分。
異地戀……
她要好好地啃下異地戀的這個題目……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陸赫暄回到酒店,一進大堂就看到曾璐坐在沙發上,全神貫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奇怪,這兩天他總是能注意到她。
陸赫暄想着,正準備加快腳步上樓,走過曾璐面前的時候,卻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曾璐在叫他:“咦?陸赫暄?”
奇怪,這兩天她總是能發現他。
“恩,我在想下一場比賽的事,不知道你了不瞭解財經大學、有沒有什麼建議?”
陸赫暄擡眼看她,“財經大學?下一場的題目是異地戀?”
曾璐點頭,“恩,我們也在努力挖一些更深入、更獨特的觀點,但現在還沒有……”
曾璐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知該怎麼同陸赫暄說起他們現在的境況,就聽陸赫暄開口道:“不需要深入。”
“恩?”
“財經大學一貫擅長轉移話題,對於對他們不利的部分他們向來躲閃,他們會想方設法牽着你在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糾纏,所以苛求深入不如找到一個簡單、容易講清的點,在這一點上牢牢牽制住他們,問到他們無法躲閃、無話可說。”
陸赫暄的話音落,看向曾璐,只見她已然愣住,不是因爲陸赫暄話裏的內容,而是因爲他這樣清冷的性格,竟然主動說了這麼多的話,看來他的心情應該還不錯。
曾璐抿了抿脣,輕聲道:“對不起。”
陸赫暄蹙眉,“什麼?”
曾璐輕嘆了一口氣,“對不起,上次張老師去你房間找你,後來我們偷偷議論你們的家事……是我們的錯。”
其實今天兩次見到他,她想說的,都是這件事,那天和戴顏說話的時候被他抓包,她一直想找機會向他道歉。
陸赫暄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着她,曾璐的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竟意外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分笑意。
沉默了片刻,他才說:“如果是道歉的話,光你一個人是不是不太合適?”
“如果……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戴顏她們也叫來。”
陸赫暄又看了她一眼,“睚眥必報沒看出來,有歉必道倒是真的。”
對於曾璐,在很久以前,他曾經想過,被那位張老師看中的會是什麼樣的學生,後來數次交手,大方、認真,典型的三好學生模樣,成爲隊長,求周求全,四平八穩,沒有過錯,但總讓人覺得未免太過無趣,直到後來在“魯迅杯”的那場比賽,她和隊友一起爲他設計的陷阱,以及她來找他借房間時那句“兄弟院校的情誼”,還有不久前她的那句“睚眥必報”,這個四平八穩的姑娘在他的眼裏忽然變得真實而有趣了。
他看着眼前面帶不解看着他的曾璐,“道歉就不必了,畢竟我們有兄弟院校的情誼。”
知道這句“兄弟院校的情誼”從他嘴裏說出來有多諷刺,曾璐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陸赫暄在心裏低笑了一聲。
他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還有,睚眥必報一點,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