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大學和民族大學中間有一條狹窄但悠長的街道。千千這裏,酒吧、網吧、麻將館、賓館、ktv,只要是和正事不沾邊的,都有。一到晚上,尤其是週末的晚上,這個有着“墮落街”之稱的地方就會變成天堂。
一輛出租車停在街口。
鄧帆古下車後直奔最大的帝豪ktv而去,袁清華站在門口,表情很着急。
“帶路!”
鄧帆古命令的語氣:“怎麼回事兒,說清楚點。”
袁清華走在前面,回頭道:“我們在這兒唱歌,突然不知怎麼進來一幫男的……”
“你當我傻嗎?”
鄧帆古冷冷道:“袁清華,你最好說實話。”
鄧帆古接到袁清華的電話,說程冬梅出事了。他立馬丟下正在開會的二十幾個人,從師大過來四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被他催得只用了二十分鐘。
袁清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還是說道:“梅梅認識了一個民大的男生,約出來唱歌。剛開始只有兩個人,然後越來越多,一直灌我們酒,也不讓走,然後開始動手動腳,我覺得不對勁,就給你打電話了。”
“傻*!”
兩人在一個包廂門前停了下來,鄧帆古推開門。撲鼻而來的菸酒味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讓他眯起了眼。然後,他一個箭步衝進去,一拳砸在摟着程冬梅的那個男的臉上,拉起程冬梅護在身後。
音樂戛然而止。
一瞬間,最起碼十個男的圍住兩人,但沒一個動手,可能是剛剛那一拳有威懾作用。
這是一間豪華包廂,十幾個人一點也不擠。陳靈殊站在角落,臉上寫滿了擔心。袁清華臉色晦暗地站在門口,不知在想什麼。
“喲,這不是烽火的鄧校長嗎?怎麼?人民教師也來墮落街廝混?”
一個充滿戲謔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鄧帆古順着聲音望過去,一個穿皮衣的寸頭男正翹着二郎腿,把玩着打火機,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鄧帆古皺着眉頭,感覺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這個人來。
“看來,鄧校長不記得我了,也正常,畢竟鄧校長是大忙人。”
寸頭男皮笑肉不笑地說:“當初,可是你把我趕出仁懷的。”
是他!
張建方!同行。當初在一個縣城,競爭很激烈,鄧帆古用了點手段曝光了他們的醜聞,導致他們被封掉。
不是冤家不聚頭,看來,今天這事兒不好處理了。
“看樣子,張哥比以前混得好多了。”
鄧帆古笑着說道。笑是真的在笑,可他抓着程冬梅的手一點也沒松。
“馬馬虎虎吧。託你的福,我纔有了這麼一幫兄弟。當老師這種事情還是不適合我。”
他摸着自己的寸頭,揚了揚下巴,問道:“你女朋友?”
程冬梅不知喝了多少酒,站都站不穩,鄧帆古摟着她的肩,讓她緊貼着自己。
鄧帆古沒說話,程冬梅很不是時候地掙扎兩下,還說着:“誰是他女朋友?我不認識他。”
“哈哈!”
一連串的動作都落在張建方眼裏,他大笑道:“怎麼個情況啊鄧校長?哦,我記得鄧校長有句名言,強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怎麼樣鄧校長,這個解渴嗎,水多不多?”
那一臉淫蕩的表情讓鄧帆古握緊了拳頭,青筋暴起。
“這個嘛,就不足爲外人道了。”
鄧帆古把程冬梅交給陳靈殊,走到桌子邊拿起一瓶酒,舉起來,大聲道:“張哥,以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今天給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完,仰頭喝酒!
張建方搓搓手,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咱們那點事算個啥,不用這樣的,鄧校長見外了。”
“那我就不打擾了?”
鄧帆古試探着問。
張建方揮揮手道:“今天不太方便,我就不留你了。”
鄧帆古轉身就走,陳靈殊扶着程冬梅跟在後面。
“等一下!”
哼!果然,沒那麼簡單!
張建方說道:“我想,鄧校長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但是她們三個,不行!”
鄧帆古一改之前的退讓,冷冷道:“張建方,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劃下道來就是。”
“帆哥別動怒,我倒是很想給你這個面子,可是你突然闖進來,還打了人,我總得給兄弟們一個交待不是。”
張建方很“真誠”地說道:“很簡單,她們還有一箱酒沒喝。”
一箱酒,十二瓶。
“喝完就行?”
鄧帆古還是不信他會這麼好說話。
“當然,不過得一口一瓶。”
鄧帆古沒說話,直接走到桌子前,沒有開瓶器,便用牙咬開瓶蓋。
張建方坐在沙發上,手裏把玩着開瓶器,冷眼看着鄧帆古一瓶一瓶地喝。
很快,十一瓶酒下肚。
鄧帆古打了個嗝,壓住喉嚨翻涌的感覺。拿住僅剩的最後一瓶酒。
“等一下!”
張建方坐不住了,他沒想到鄧帆古這麼能喝,也沒想到他能用牙連開十幾瓶酒。
鄧帆古看着他,面無表情。
“帆哥,我覺得當初你用書敲我頭的樣子特別帥,能不能讓我回顧一下?”
終於!
撕破臉皮。
回顧一下?當然不是敲他,就只能是鄧帆古自己了。
鄧帆古沉默着,也沒有動作。
張建方很不耐煩道:“不想喝也可以,你可以走,我不留你。但是她嘛,嘿嘿……”
“強姦什麼的我是不敢,但是拘留十五天的代價還是可以承受的。比如,扒光了衣服,咱們幾個弟兄……”
“閉嘴!我喝……”
鄧帆古怒喝一聲。
袁清華往前一步,想要說話,張建方一個警告的眼神,她便又放棄了。
鄧帆古環顧一週,一幫男的都是看戲的表情。袁清華表現得很懊惱。
走到陳靈殊和程冬梅面前,鄧帆古微微搖頭。
這時候,張建方笑着喊道:“美女,別想了,他不會讓你報警的。一旦報警,他人民教師這條路就算是走到頭了。”
伸手捏了捏程冬梅的臉,鄧帆古小聲地說:“你怎麼這麼傻呢?”
“嘭!”
酒瓶在頭上應聲而碎。
街道上,鄧帆古一個人走在前面,陳靈殊和袁清華扶着程冬梅跟在他身後。
走出了街口,陳靈殊追上鄧帆古,關切地問:“學弟,要不我們先去醫院吧,你……”
鄧帆古突然停步轉身,眼神冰冷得陳靈殊不敢再說話。
“啪!”
醉醺醺的程冬梅突然上前,一巴掌打在鄧帆古臉上。
袁清華趕緊拉住程冬梅,不讓她繼續撒潑。
喝了那半截酒瓶裏的酒到現在沒說一句話的鄧帆古吐出嘴裏血液和玻璃渣子的混合物,看着程冬梅,輕聲道:“程冬梅,我欠你的,都還清了……”
說完,鄧帆古就轉身走掉。
陳靈殊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只能看着他倔強的背影,看着他倒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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