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蝦入江湖 >第八章 夜燒酒館
    離村出走的他雖身無分文,但隨身帶的食物能支撐他去到落星鎮;不過,還有幾天的時間,現在先不急着去那裏。就一門心思想回去到那個聞吉村邊上的酒館,仍是不死心的想要一匹馬,順便報一報仇!一想起那兩個綁着他拖行險的給他們弄死的惡徒,肚子裏的凶氣就一下暴漲起來。

    離落纓這次去抄的是近路,也還是村裏人教他走的,半日腳程就到。此一去,不敢像前次靠的那麼近了,距離那酒館足有百丈遠,還盡是密林雜草。午時也不歇着,到那些及腰的草堆裏撿取乾燥的絨草,收集了差不多跟個木桶那麼多後,又到松木林裏撿乾枯易燃的樹枝。再用找來的乾癟藤蔓綁做四捆,每捆塞絨草進去。如此,四捆差不多跟他七尺個頭那麼高,身板那麼大的柴禾就弄好了。停下來時又想了想,憑前段時日的經驗來看,總感覺可能會有什麼惡事要發生到自己身上一樣,就又去找條順手的木棍來了,用以防身!

    熬至夜裏,離落纓再次貓到馬棚附近踩點,竟多了幾個巡夜人來戒備,又估摸着棚內馬匹數量,也多了幾頭。燈籠更是多放了一倍,光亮照遍了馬棚各個角落。“這些馬匹,這都是去哪偷的?!道兒那麼清?”他心道。這烏漆墨黑的夜,就算有一人悄悄的走到離落纓面前,他還不一定知道有個什麼東西到了跟前。又在馬店黑暗的周圍逛了幾圈,走來走去,終等上那四個巡夜人都到夜夢裏去,睡覺了,這才放心的去背來那四捆柴火。

    一更人寢二更鑼,三更鬼子四更賊,五更雞叫便天明。就在四更,離落纓去把那四捆柴禾搬到酒館的正門兩側,因爲只有這裏的紙木窗戶能容易燒起大火來,更易於行事。可就要開始幹壞事時,他良心開始慌了,但轉念想想,裏頭的都是惡徒,這件事無需虧心,做定了。心慌慌的着掏出油布來,各塞進四堆柴禾裏,再拿出火摺子引燃油布,待小火引燃,便跑向對面路的草叢裏藏好。

    少頃,只見門前的火苗喫着柴禾一點一點的長大……火勢一起,彷彿拔苗助長般猛的燃燒起來!整捆柴禾一下燒旺,在最頂的飄搖火尖最先燒着窗紙。看到這裏,離落纓向天保佑,千萬不要有人來救火。

    就一碗飯的時間,柴火便把整個木窗燒成火窗,火窗又再向正中的木門、以及窗頂的屋檐木一點點侵燃開來,須臾便擴勢燒開,再往屋脊上蔓延,直到屋上的瓦木!至此,屋子正面已是一面火牆!除非下雨,火的勢頭已經無法救得下來了!

    大火有聲,只聽那‘呼……呼’的聲音陣陣呼嘯而起,猶如夜裏的鬼在哭嚎。高燒着的火光更是照亮了門外的黃土大道。這會,心緒不定的離落纓忽然又有瞬間的憐憫出現在腦海,希望不會有人被燒死。

    酒館內,香覺正酣的一個長陽會人這才從夢中驚悚高喝道:“着火了!梁哥!大家起來!快跑啊!!”這突然的咆哮喊叫聲傳破黑夜。戎州州主倪承的弟弟倪梁,便是梁哥,是這裏的管事者,既是一小地方的領主。他好生睡在酒館內,被這一生咆哮吼得猛然驚醒,一看到火光就暴怒大罵:“幹他孃親!是誰燒了我的房子!!!”邊罵邊跟着那些個手下從後門逃出去,衝到馬棚裏。

    一親信疾呼道:“救火,大家快救火!”“叫醒村中老小,打水救火!快!”倪梁卻道:“趕快把馬匹牽到路上去,快!快!!”二十餘人亂作一團,慌急去馬棚裏,解開繮繩,狠狠的把十來匹馬拽到了大路間。

    “阿堂,你一人在這看着馬匹,剩下的人跟我去救火!注意四周有沒有可疑的人影!他奶奶的!!”不久,村裏的人也被長陽會的從夢裏拽醒,出到村口加入滅火的隊伍。

    但看離落纓,他所窩藏的位置很是不走運,正對面是火房子,右前數丈遠是那個“阿堂”看着馬羣,距離不遠不近。令他糾結的是,火光照亮了想要去偷馬的路線,一旦出去偷馬,鐵定被火光照到。只能等着火光消去。

    不知許久,大火總算被撲滅了一大半,夜色也恢復了點本來的黑,人人也累的狗喘氣一樣,眼睛還冒着金星。他知道,這會再不走,可能要被人抓住第二次,那必死無疑!

    於是,他就縮頭縮腦的在草叢裏慢慢前進,繞到那個‘阿堂’所在位置的偏後一點,再輕輕脫掉草鞋,穿在手臂上,悄悄鑽出草叢去;腳步踏的很輕盈,可那顆小心臟跳的很是激動,好似個內奸。路間的那‘阿堂’的意力全在這場火災上,看的眼睛冒着一片片金星,全然察覺不到離落纓拿着粗棒繞到了這羣馬的後面!

    突然,那‘阿堂’心有靈犀似的察覺到什麼了,陡地轉頭向後,沒弄清楚是什麼玩意,只見一抹黑影揮來,瞬間感覺腦袋一震一蒙,就昏死過去了。慌張得一匹的離落纓見人暈倒,才放心的輕喘了一口氣兒。在馬羣中,憑着手感摸到了一匹健碩的馬匹,怕它鬧起來,就用手撫摸馬匹的脖子,儘量使它乖着,這一摸,卻摸到馬的脖子上三條長短不一的凸起,還滑滑的,原是幾條疤痕。牽了這隻受過傷的馬,心裏突然又有點後悔了,怕馬匹的身體太差,但目前情況,容不得他再去換一匹了,逃命纔是緊要之事。便就如鬼魂般悄悄牽着這匹疤痕馬,消失於幽黑的深夜之中。

    待到這些人徹底滅掉房屋大火後,已過了將近一個時辰。要說這火,救等於沒救。畢竟,洶洶火鬼已經把酒館燒了個透,就後頭的馬棚還在。且看燒燬的房屋裏面的少許炭塊發紅發熱着,似乎燒的還意猶未盡,給風吹的一閃一閃亮晶晶!

    倪梁高呼道:“到底是誰!真把我害慘了!”忽然又大發雷霆道:“今晚是哪幾個人守夜,站出來!!”須臾,在發着溫熱、冒着燒煙的炭塊房屋七八丈處,四個自知犯了大錯,心中正害怕之極的少年,低着頭走出人羣,站到怒不可遏的倪梁面前,整個身體怕得僵硬了起來。‘啪、啪、啪、啪’每人各挨倪梁一個大巴掌,下手非常之很,扇得那四少年的嘴角流血,頭都快蒙過去了!

    “十天前我就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們好生警戒,不要麻痹!不要松懶!!現在!!唔!人都燒上門來了!!不重罰,不足以警示你們!!阿林,這四條賤命,給我每人打斷一條腿!!誰敢求情,一併重罰!!”那四人聽這恐怖的厲聲,都快嚇尿了,哪還敢動口求饒!就見那個手下‘阿林’,往馬棚後頭去找棍子!

    “其他人都去路上幫阿堂牽回馬匹!看見你們就來火!!阿堂!把馬匹趕回來!”叫聲,靜了片刻,愣是沒聽到那個‘阿堂’應聲,倪梁又喊道:“阿堂!你那邊他媽又是怎麼了!搞什麼鬼!!”料到也可能是出事了,便舉着火把急步走到那羣馬匹邊找尋,但只看見馬匹,沒見着人,再往地上找一遍,始終沒影兒!這下他是真的擔心了,到底是誰幹的?原來是離落纓把那‘阿堂’打暈後是準備悄悄走的,覺得還是不放心,就把他拖到不遠的草堆裏,撕破他的衣物用來綁死手腳,並塞住嘴,這才牽馬走掉。

    “梁哥,少了一匹馬!數來數去都是十一匹!”旁邊一人忙道。

    “什麼!!”他心底豁然大驚!彷彿是弄丟了自己視爲珍寶的東西,“是那一匹?”沒等手下說找,他自己便舉着火把緊張的找開,幸好是黑夜,手下們看不見自己這驚魂失色的神情,煞是難堪。但是,當他覈對完十一匹馬後,慌亂緊張的心頓時平穩下來了,猶如即將臨頭的大難忽然莫名的化解了,那個舒暢,爽!

    倪梁即道:“元夫人交給我們看管的那匹馬還在,不見的那匹馬,是十獸門鍾伶舞的那匹棕馬!哎!那匹馬本也不甚好看,賣相差,值不了多少銀子!倒是鍾伶舞這女子,看着還挺招人喜歡,就是太難相處!”

    比起酒館被燒的事情,所謂的‘元夫人’交給他們保管的這匹赤馬纔是重中之重!說這酒館,是他大哥倪承交給他看管的諸多店鋪之一。其實,他根本不願意來此,到這荒僻的山中之村,全是因爲‘元夫人’交給他的那匹赤馬。而爲何帶來此處,那夫人不說,他豈敢問?只管把馬匹看好便行,一旦這匹馬少了點什麼,賠上性命還不夠,甚至可能會連累到他大哥倪承。這無關痛癢的酒館沒了就沒了,大不了挨一頓臭罵,捱個巴掌就過去了。但他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兒,一頓懷疑,就只懷疑到是十天前的仇人,離落纓這獨身人乾的黑手了!

    這時,那個去拿了粗木棍來的阿林在那邊叫道:“梁哥!這四個飯桶,您來動手,還是我現在打下去?”

    “等我過去”他走到就說:“你們四人,能否知錯就改?可別只在嘴上說說!”

    那四人見即將免於斷腿的懲罰,心裏那份興奮與感激可是十分的厚重,對着倪梁是真如再生父母般的道:“能……能……梁大哥,我們一定痛改前非,如是再犯,五雷轟頂!”

    “慢!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明日一大早,我安排你們四人跟那伍弄派來的的兩個手下去追捕偷馬賊!依照那偷馬賊在十餘日前的行動來猜測,很有可能是要去往落星鎮。這事不能猜測絕對無誤,所以,要帶着腦子辦事!還有,這十里八鄉沒有馬匹,你們在路上要好好觀察馬蹄印,除非下雨,否則,就是順着馬蹄印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賊子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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