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入岐山。

    岐山,方圓八百里,樹木茂密,野獸橫行,此地鎮壓着一位上古大妖——九尾狐。

    狐生三尾稱爲靈,狐生六尾稱爲魔,狐生九尾稱爲妖,狐生十尾稱爲仙。此便是一隻通靈狐狸的漫長修仙路。一隻九尾狐妖,靈智已經與常人無異,尤有甚之,它已經度過了六尾魔障,受天道庇佑,只要它不作惡,便無人可以傷它,直至化狐爲仙。

    有古怪。這便是少年踏入岐山的第一個想法。

    少年手持游魚,用心意問了一個問題,卻沒有得到回答,再試還是如此。少年凝意聚氣,揮出一劍,破樹上千,少年微微詫異,自己竟被壓制到了分劍道境界!

    天道壓制,境界越高,則壓制越強,若是普通的合一境劍仙來此,幾乎感受不到壓制,憾山境劍仙會被壓制到合一境,開天境劍仙在世上鳳毛麟角,亦不會來岐山,少年對自己的境界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因爲他並不是一劍一境,此時他已經是合一境巔峯,受到如此壓制,實屬不解。

    少年退出岐山,因爲他要出一劍。

    退出岐山,少年與游魚重新連接,心意傳達,游魚如臨大敵。少年練劍八年,蓄劍八年,一劍而出,再無回頭路!

    握劍,風起!

    拔劍,石飛!

    橫劍,處處有天雷!

    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自成,這位天機榜第九位的強者自然捕捉得到近在咫尺的天地異象,李自華此時憂心忡忡,不知這一劍揮去何方。洞府老祖推演星盤,老洞府開啓九層屏障,蜀山劍宗宗主何有碧遲掌門劍倚天,蜀山劍陣開啓,東南北三處數十道目光如星光揮灑,關注着蜀道異動。

    天機老人抹了抹惺忪的睡眼,好似怪誰打擾了他的美夢。

    少年出劍,天昏地暗,來自各處的目光瞬間少了大半。

    一劍而出,劍如游魚,岐山天道大陣瞬間具象化,肉眼可見那是一個個卍字標記,卍字大陣變換莫測,游魚則穿梭其間,遇則逼之,碰則斬之,一氣已去八十里!

    大陣開啓第二道屏障,似一尊金佛,結佛門止手印,手託游魚,游魚與金掌摩擦鏗鏘作響,劍行,佛退,一退百里。

    佛銷,天地變。

    山河倒懸,日月星辰現,滿天繁星裏七道星光落下,最北側有一顆最大最亮也是最奪目的行星噴薄出極其奪目的光輝,落於七道星光陣眼之處,岐山大地地牛翻身,河水逆流,於水中礁石,于山間古松,於草坪深處,有一把劍。道門七星劍!

    劍尖所指,游魚所行,再至三百里,星辰滅,游魚回溯。

    岐山石碑,一分爲二。

    少年一劍,可撼岐山!

    游魚退至少年手中,掃出十幾道劍光,向各處星光追去,似一道流星劃破長空,一念已至萬里,天空中如隕石墜落,爆出一道道煙花,四方強者出劍阻敵,各中還有譏諷之音。

    天機老人看着天機榜,那被他壓制的隱名,又悄悄上移了三位。

    少年大步跨過石碑,入岐山,誰敢來尋?

    逍遙榜上,自然無人來。哪會有人冒着天道壓制來尋一個不知是敵是友之人,最關鍵之處在於,他們若動,定有風聲起。

    但是少年忘了,岐山有妖狐。

    少年前行不過百步,狐尾至,少年橫劍在前,體內劍元暴漲,但仍是無法抗住這狐尾一掃,少年身形疾退,重重摔在了岐山石碑上,於是,石碑再添一條斜向的裂痕,與石碑相連的山體,亦劈出一道深淵,妖狐一怒,岐山斷!

    在此方天道壓制之下,受影響最深的,無疑是妖狐,然少年山外一劍,只裂得山碑,妖狐山內一擊,卻劈裂了山根。曾有人言,若想殺妖狐,天機需出半,如此看來,不能算對。

    岐山深處有一洞府,洞府內一兩人高的赤紅色狐狸正打坐,九條尾巴在身後揮舞,妖狐前爪在胸間,結虛無印,看起來不免滑稽可笑。在他面前,有一老叟,身材五短手持柺杖,使勁的戳着地面,一直聒噪不停,妖狐並未理會,老叟氣憤不過,竟坐在洞口哭了起來。

    想來言,他做岐山山神已經萬年,自妖狐到來之前,岐山只是不毛之地,它也修的清靜自在,妖狐到來之後,天道大陣附山而建,岐山之內靈氣充沛,多種精怪應運而生,尤其是百年前,岐山後的小池潭裏竟生出一條幼蛟,再過千年便可走瀆入海,化身爲龍,他的修爲也在這期間暴漲,手下小嘍囉無數,只在今天,山碑連山根其斷,毀了多少尚未成型的精魅不說,倒是他還需要損耗千年道行修復岐山,叫他怎能不惱。

    少年被妖狐一尾拍在山碑上,幾近昏聵,後背血肉與石碑黏在一起,竟然如漿糊一般粘在上面,迎面正走來一個粗布麻衣少女,左手牽着一個五六歲孩童,右手持一把精巧的小鐮刀,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少年眼前一黑,便不知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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