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兄,不會出事吧?”

    “沒事,你可別太小看出雲劍宗。”

    二人就這麼勾着肩,搭着背,過了河,入了山。少年明顯的感覺到山中陰氣森森,有幾處氣息格外強大。

    此山名曰“不進山”,山下有座“不嫁城”。

    不進山不算太高,縱深極長,溝壑縱橫,山路並不崎嶇,但是難走。

    二人一路邊走邊聊,少年走,小道士聊,聊到了焉支山的香火鼎盛,聊到了他入世以來降妖除魔的趣事,還聊到了宮裏那位“小黃後”。

    “洪兄,你看我這隻鎮妖鈴,但凡有高境界大妖出現,這個鎮妖鈴便會發出警鈴,足以震懾妖物的心魂。”

    “然後呢?”

    “然後跑啊,我師傅說了,鎮妖鈴是根據所有者的境界決定的,只有碰上不能敵的大妖纔會響,這個時候啥也別管,抓緊逃命。”

    “尊師高明。”

    “不過鍾兄,你有沒有發現,有一隻兔子一直跟着我們?”

    鍾離回頭,看到一隻小白兔,雙眼猩紅,正在不遠處盯着二人。

    “妖?”道士生疑。

    鍾離掏出一張符紙,口中默唸:“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無遁形。”那符紙化作一團青煙向着小白兔飛去,飛行空中發出了吱吱的爆裂聲,那是鬼魂灼燒的聲音,少年料想不差,此地確實是一座鬼山,只見小白兔翻身躲過了那團青煙,搖了搖腦袋,轉身,就有一顆顆黑色“丹丸”從短短的尾巴下面拉成了一條直線。

    “洪兄,快跑!”小道士也不多解釋,一連三張縮地符,二人已至百里之外。這還不夠,小道士拉着少年一路狂奔。

    “我說鍾兄,爲啥要跑啊?”

    “那妖物修爲太高,你我不是它的對手。”

    “你那個鈴鐺不是沒響麼?”

    “鈴鐺沒響有兩種可能,第一:妖物修爲不夠,一張清符便可;第二:妖物修爲太高,連鎮妖鈴都無法分辨。”

    少年:“”

    二人逃跑正酣,不料,小白兔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十餘丈處,道士鬼叫一聲,就往反方向逃去,就在此時,二男二女御劍而來。

    真正御劍的其實只有兩人,另外兩人只在御劍二人身側努力控制着平衡,四人看見少年和小道士,御劍下墜,落地之後四人拔劍相向,只聽到小道士喊道:“別打,後面有大妖!”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道白影飛來,四人是同門師兄妹,相互熟稔,只一個眼神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意,四把長劍發出凜凜的劍光,飛向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正是那出雲劍宗的四方困龍鎖,小白兔被鎖在陣中,看似只有四劍,其實卻有千萬劍的虛影,不知真假,即便是真龍也能控住一段時間,更別說一隻小白兔!

    四人手掐劍訣,穩住陣腳,大陣自行運轉,便不用再控制。

    只聽少女怒吼一聲:“討打!”

    手握粉拳,身形便衝着少年而去,少年側身躲過一拳,左手做掌推狀,卸了少女的力道,劃出一個奇怪的軌跡,單手便握住了少女的喉嚨,此時才聽到一聲:“師妹小心!”,接着便是三人齊聲道;“放開她!”

    三人擺出了一個相同姿勢的拳架,他們本是出雲劍宗的弟子,拳腳功夫一般,加之之前便受了傷,又施展了困龍大陣,劍元已枯,那少年只一隻手便制服了小師妹,怕是外家拳高手,三人心裏沒底,進退兩難。

    正在猶豫之際,不遠處小道士喊了一聲:“縛”,三人竟被定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少年放開了少女,少女後退三步,又做勢出拳,少年雙手插在胸前,側着腦袋,一副“你來打我呀”的表情。少女在心裏狠狠的掙扎了一番,憤憤的放下了拳頭。

    就在冷場之時,從陣裏傳出來一個稚嫩的聲音,說的卻是:“你們快放開老夫!”

    “閉嘴!”此時六個人卻出奇的一致,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向那劍陣看去,說話的正是那隻小白兔。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少女,見她看着小白兔,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隨即又覺得時機不對,緩了口氣,恢復到一副欠了我錢必須還的模樣。

    六人一兔,三個陣營,對峙了整整一個下午。

    最終六人達成一致,大家都是正道中人,以除魔衛道爲己任,如今不打不相識,當摒棄前嫌,既往不咎。

    隨後道士鍾離解開了束縛,三人只覺得腿腳僵硬,小道士更是躺了下去,畢竟如此長時間的使用“縛”字符對他來說消耗巨大。

    此時正是月上柳梢頭,人約篝火堆,六人中五人都消耗巨大,只有少年雲淡風輕,他便去尋了些山味,採了些菌菇,幾人多撿了些柴火,便飽餐了一頓菌菇烤肉。

    少女喫的最多,拍着肚皮打了個飽嗝,向後仰去,這在其他人看來自是不太雅觀,只看到少女突然捂住脖子,指向少年道:“你你下毒?”

    “師妹不得胡鬧!”開口說話的正是那位境界最高的出雲弟子。

    “在下葉江流,師弟葉楓,師妹葉倩,葉靈。”

    那名叫做葉靈的少女滿臉不高興,兩隻胳膊前後搖擺,似要掃清地上的落葉。

    “小道鍾離,師承焉支山,這位是我行走江湖的兄弟,名叫洪七。”

    “爲何你四人都姓葉?”洪七問道。

    卻聽道士捂着嘴咳嗽一聲:“我這位小兄弟初入江湖,不懂規矩,幾位莫怪。”

    “無妨”葉江流說道:“我出雲劍宗有十齋,葉落莫春華,流雲影秋石,十齋弟子各以齋號爲姓,我四人是‘葉’字齋的弟子,故而都姓葉。”

    “師兄,跟他講這麼多幹嘛?這種人,以後再讓我看到,我戳他幾十個窟窿!”

    “師妹”另一位叫葉倩的女子也覺得不妥。

    “我們這小師妹入門最晚,才十五歲,卻是我們之中天資最高的,眼看就要突破承劍道的瓶頸了,平日裏師兄寵着,師傅慣着,難免刁蠻些。”

    “人家怎麼就刁蠻了嘛?”葉靈不開心的說道。

    葉倩拍了拍她的小腦瓜,眼裏卻滿是疼愛。

    “若是論天資高,我輩之中,還是鑄劍宗弟子的天資高啊!”葉江流感嘆道。

    “此話何意?”洪七稍微側了側身子。

    “今年的大演武,居然是鑄劍宗奪了魁,不僅奪魁,弟子輩七人至少也是御劍道,還有一位上三流劍仙。”

    “就連我們宗門那位莫青青,都敗在了一個叫桃花的鑄劍宗弟子手上。”葉倩補充道。

    “可是那位桃花奪了魁?”

    “不是,是那位合一境劍仙,張望舒。桃花在四強中輸給了落霞宗的一位獨臂劍仙——苟飛寒。”

    “不過聽說那位桃花的女劍客在落敗之後不久就入了上三流,上個月與張望舒還結成了道侶,張望舒順勢接管了鑄劍宗。”

    少年剛喝完一口酒,滿心歡喜之時卻聽到雷霆之音,酒水灑在火苗之中,火舌張牙舞爪的吐着火信。

    “怎麼了洪兄?”鍾離問道。

    “咳咳,沒事,嗆到了。”

    “切”,葉靈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

    不理會這段小插曲,葉江流接着說道:“要說鑄劍宗天資最好的,還是那位妖星,一劍入天機,不過自從入了蜀就沒了音訊。”

    “不是說被西蜀截殺了麼?”鍾離問道。

    “誰知道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不過擺出那麼大的陣仗,若是能逃了才真是怪了。”葉靈說道。

    此時洪七已經向着困龍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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