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少年少女狐狸與魚 >你以爲的煙雨樓
    少年已經走遠,三千雲英還在風中。

    隊伍後方有一個嬌小的身影緩緩走來,前面衆人紛紛讓開了道路,只見她的身形越來越高大,因爲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娘娘,爲何阻止末將出劍?”徐李不解的問道。

    “何苦再讓天機榜上空出一個席位。”孟婉兒冷漠的回答。

    半年間,洪七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天機榜,不多不少,正好第一百名。徐李認爲,娘娘是惜才,他卻沒有注意到,孟婉兒始終都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注意到,少年始終雙手插在胸前。

    走到城門口,琴聲已止。其實一路上少年一行人都是在御風而行,正是琴風。

    琴自雲都走來,雲自隨風而去。琴身後站着一排四位少女,粉似春,綠似夏,橙似秋,白似冬,正是十二釵中春夏秋冬四位,春夏秋冬身後是四匹高頭大馬,拉着一輛齊城寬高的馬車,馬車簾帳用的是南通金蠶絲線,繡工是上等的蜀繡,車身用的是東唐的老槐木,車輪上裹得是出雲的雲豹皮,而車子打造卻是河洛氏的手筆,馬是魔族的大雪狼騎。在九州大地,敢用大雪狼騎的除了魔族只有煙雨樓。馬車身後是一百零八位妙齡少女,少女手挎花籃,花欄裏都是新鮮的玫瑰花瓣,此時正是出雲的寒冬。少女身後則是一排江湖劍客,劍客穿着各異,容貌各異,年齡各異,但是都面露謙恭,各個直直挺立,微微低頭。劍客後面是一排武夫,武夫後面是儒生,儒生後面是道士,道士後面是豪紳,豪紳後面是名伶一排排站去正好也是十里,普通百姓則站滿了街道上方的閣樓,讓人不知道這雲都到底是誰當家。

    少年攜紫衣、白靈上了馬車,琴隨之而去,春夏秋冬四位則騎在馬上,馬車緩緩而行。

    “至於麼?”少年問道。

    “本來不至於,現在很至於。”少年此時才明白宮裏那位和樓上那位的關係。可他不知道,琴的意思並不是煙雨樓要跟“小黃後”爭什麼,只是爲了他這個人,本來說的是溪邊初見,現在說的就是現在。

    馬車走的極緩慢,白靈趴在紫衣身上打瞌睡,紫衣拍打着小丫頭的後背,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的眼中才會有溫柔的神情。

    少年微微掀開了窗簾,街道上雖然站滿了人,但是卻沒人有說話,氣氛有些詭異,不像是招待客人,倒像是來了一個瘟神,少年掃了一眼四周,沒有看到熟人,悻悻的放下了簾子。

    “你想看到的人今天不會出現。”少年想看到的人,自然是那四位出雲劍宗的弟子。

    “我們與宮裏那位還不至於劍拔弩張,但是與出雲劍宗卻水火不容,你是煙雨樓的客人,從某種關係上看,出雲劍宗會視你爲敵人。”

    少年摸了摸鼻子,很快就知道了爲什麼。

    雖然馬車並不顛簸,少年還是在感覺到他們在爬一座山,車底有平衡裝置,即便是爬山也不會感覺到有傾斜,紫衣的神情露出一些變化,有些興奮。

    “你這個小姑娘最好不要亂動,我煙雨樓的陣法最討厭殺意。”琴說話就像是一陣風,之前是春風,現在是秋風。

    馬車緩緩停下,少年走下馬車,白靈在睡夢中被人驚醒,又抱着紫衣的脖子騎在小腹上睡去。

    少年感覺到自己在雲端,腳下一片霧濛濛的,面前有座高樓,是一座琉璃塔形狀,以少年的目力,緩緩數去一共有九層,塔下是一個圓形的蓮花座,上了八十一級臺階,便看到了一座輝煌的正殿,正殿正中央有三個鎏金大字——煙雨樓。

    煙雨樓所在之處是一座峭壁,從遠處看就像是託在雲上,站在煙雨樓上向對岸望去,是一座潔白的宮殿,宮殿佔地面積廣闊,建築物以圓形和扇形居多,宮殿裏面有白甲侍衛巡邏,與少年隔山相望的,正是那位徐李將軍,此處宮殿,就是雲宮,煙雨樓與雲宮不過一塹之隔,從地勢上看,隱隱還要高過雲宮。

    進了煙雨樓,是一座金碧輝煌大廳,大廳內第一排是各式各樣的美酒,盛放在或金或銀或琉璃的容器內,第二排是各種肉類,都掛在一根根銀絲之上,酒香醇厚,肉汁鮮嫩,賓客們可隨意拿取。

    端了酒,取了肉,裏面便是一個個圓形的舞臺,舞臺下方擺放着並不整齊的桌椅,桌子上放着四碟乾果和一包茶葉,舞臺上有舞姬翩翩而舞,波斯的肚皮舞,東瀛的劍舞,南越的袖舞,敦煌的飛天,東唐的軟舞,南通的竹竿舞,西蜀的辣舞形形色色各式各樣,舞姬們各個國色天香,前凸後翹,搖曳生姿,舞臺下有陣陣的喝彩聲。又有一個個穿着並不保守的小婢端着銀盤穿梭其間,其中就有一人用渾圓的屁股在少年身上一蹭而過,少年直了直身子,挺了挺腰,抖了抖肩膀,卻看到最後面有一排排的小格子,也就能容納一張牀大小,小格子上有門牌號,只見第一間上寫着“春宵”

    “三千兩”,琴看了看少年又說道:“一個時辰”。爲了避免擁擠,煙雨樓還定有規矩,一樓大廳不得超過一千零八人,如果沒有預定好,那即便你拿着銀子也進不來。

    少年摸着鼻子說道:“果然就是個青樓。”

    琴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行人穿過了正堂,扶一個小樓梯往上走去,只見二樓之上有個單獨的牌匾寫着《流鶯坊》,後面還有一行註釋“聞絃音而知雅意”。流鶯坊共計四閣,每閣十二間,其間不時有絲竹之聲響起,不似一樓那般嘈雜,少年一行人在其中一間門口駐足,只聽從裏面傳來琵琶聲聲,正是那首抑揚頓挫的《陽關三疊》,琵琶聲時而慷慨激昂,時而艱澀難下,彈唱之人亦隨着曲調時而高亢時而低啜,少年雖不懂音律,但卻能感受到彈唱之女子實是音律之大家,聽曲之人閉目凝神,搖頭晃腦,時不時拿手中的摺扇拍打手掌,也是一位知音之雅人。

    “這個多少兩?”少年問道。

    “你去跟她談。”琴指了指屋內。

    過了流鶯坊,一行人便來到三樓,三樓牌匾上寫着《四時居》,四時居分春夏秋冬四居,每居四間,不同於一二樓,三樓寂靜無聲,門窗緊閉,少年正在納悶,只見有一花甲老翁從其中一間走出,在門口處還對着內裏作了一揖,只聽裏面說了一聲:“恕不遠送”,老翁正了正衣冠,龍驤虎步而去,顯然是久居人上,並沒有理會少年一行人。

    “那人是位御史大夫”,琴解釋道。並沒有說哪國的御史大夫,但是可以想到,此人定不是尋歡,那就只能是圖謀了。

    四樓之上寫着《書畫》,共計四間,卻只有一間有人。少年看間內,有一位老者,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那老者身上,卻有着恢弘的浩然之風,如果說銀算盤劉青的浩然之氣是小溪,那這位老者便是大河。

    只聽老者與裏面女子說道:

    “亂世當如何?”

    “平之。”

    “盛世當如何?”

    “輔之。”

    “現世當如何?”

    “隱之。”

    老者搖頭道:“出雲萬千學子,竟然都不如你一個女娃兒。”

    答話女子點頭:“寧大家謬讚了。”

    寧大家,名叫寧無謀,被四國君主都譽爲國士,又稱國士無謀。

    一行人接着向前,間內女子拱手作禮,直到四人遠去。

    “那位姑娘是書還是畫?”少年問道

    “都不是。”說完,琴姑娘向着五樓一間獨間走去。

    白靈剛剛睡醒,就看到少年張着大嘴,白靈伸出小手往上一擡,少年發出牙齒打架的聲音。三人跟上五樓,卻看到門上寫着《琴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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