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弱龍強虎 >第六十二章 任人唯賢
    午飯之時,大夥商議登基段思平之事,董伽羅道:“古語云國不可一日無君,一日可能來不及了,咱們加緊置辦,除了皇帝當日穿的趕製一套以外,其餘人等就用原來的吉服就是,待大位已定再慢慢置辦不遲。”衆人紛紛贊同,當下找來城中十位最好的裁縫,許以平日幾倍的工錢,讓他們趕製皇帝登基的吉服,好在楊幹貞宮中所藏的上好絲帛錦鍛多的是,衆裁縫一起開動便來得及。

    登基前池姑娘派人來問話,段思平諸事繁雜,只叫人回話說絕不會違背誓言,待諸事稍定,定會迎娶,池姑娘雖然倔強剛烈,卻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隨後三日便沒再露面。

    三日後,皇宮正殿之中莊重肅穆,段思平身着袞冕向百官道:“那大釐城的匾額的‘釐’字已然損傷,我意改爲一個‘理’字,大釐城以後便是大理城了,國以城名,國號便是‘大理國’,取其大治之意,衆卿以爲如何”

    衆人齊道:“陛下英明,大理國必定大治。”董伽羅一示意,兩個牙兵擡着段思平親書新做的“大理城”匾額出來,又有禮官捧着提前刻好的傳國玉璽奉上,再有禮官宣讀新帝詔書:“年號文德,立原配楊氏爲皇后,皇長子段思英爲太子”。

    滇地不同於中原以家譜分輩分,無論黑蠻白蠻,皆依子名中需含父名中的一個字的規矩,比如段思良的長子喚作段思聰同段思平、段思英父子取名之法也是一樣的,此時皇后楊氏與段思英、段思聰等留在通海的家眷都已趕到了都城。

    段思平道:“從前的文武百官一律官職不變,每人另賞三個月的俸祿。”百官又驚又喜,驚的是段思平果然既往不咎自己從前在楊氏兄弟手下做過的事,更喜得賞賜,謝恩之時全然發自肺腑並非敷衍了事。千千段思平神色一轉,肅然道:“大夥兒都知道大理國乃是天命於我段氏,朕當以菩薩教誨以佛法教化子民,但佛亦有護法爲之剷除三界邪惡,那肖東振兩次暗箭傷人,實爲十惡不赦之輩,此人不殺必會讓心懷不軌之人心存僥倖,進城當日便獨將他給拘押了,今日是吉日不宜見血,明日午時三刻便將他斬首示衆以儆效尤!”百官各自一凜,清平官季伍璋道:“陛下聖明,此等心如蛇蠍之輩與陛下以佛法治國大相違逆,不殺不足以震懾宵小之輩。”其餘官員趕忙跟着道:“季大人說得便是微臣心中所想。”董伽羅道:“既然大家一心擁戴,這就向新君跪拜,便是大典最後一項了。”百官一齊向寶座之上的段思平行三跪九拜之禮,大理國開國皇帝登基禮成。

    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中,蒙萬象出列跪伏於地,高聲道:“啓奏陛下,臣有事奏報。”段思平微笑道:“噢,蒙愛卿,你這可是我大理國第一奏報呢,卿有何事,只要朕能辦到的,一定給辦了。”蒙萬象道:“臣的屬地離都城較遠,不能時時侍奉皇上,臣有一女已到了婚配年紀,懇請陛下納入後宮讓她代父侍駕。”

    段思平心道:“好你個蒙萬象,這便要急着做朕的丈人了,也罷,穩定滇東全要靠他,這和親之法他今日不提出來日後由我皇室提出來就不同了。”段思平心中想明白了,面上神色如常,淡淡道:“你既然有此忠心,朕如何不允,好叫大理國上下知道,朕對全國子民一視同仁,沒有什麼通海故地抑或洱海周邊還是滇東各部的區別。”蒙萬象眼含熱淚,叩謝道:“陛下天恩浩蕩,德服海內,每一個字都說到了臣的心坎裏。”

    後宮中楊皇后聽說了此事,私下對長子段思英道:“皇帝要給你娶一位黑臉的姨娘了。”段思英笑道:“聽說父皇還許下了四樁姻緣呢,如今不同從前,父皇貴爲一國之君,三宮六院是難免的,這些人不過是爲了江山永固而不得以納進宮裏的,又怎能同父皇母后結髮夫妻共歷風雨相比,再說還有兒子在,兒子貴爲嫡出太子,這些女子如今沒有子嗣日後有了也比兒子年少的多,咱們母子同心皇宮內外誰人不仰承咱們的鼻息,母后實在不必憂心。”楊皇后聞言喜道:“還是我的寶貝兒子好,母后放心!你自己也要注意,多學學你父皇怎樣治理國家。”

    段思平聽褚威烈稟報說肖東振已然被斬首了,道:“這壞人該斬的斬了,德才兼備之人卻沒有盡得任用。”褚威烈不明所指,回道:“皇上的意思是……”段思平道:“我指的是那日大軍將發之時,伽羅給大夥解夢時,有個軍士兩次單獨講話,雖然只有寥寥數語但都講在了點子上,此人必是可造之材,你去把此人找來,到時把你那三位兄弟也一起叫來,朕有事同你們談。”

    擱在從前褚威烈多半就回問段思平究竟是何事了,但此時君臣名分已定,雖然段家兄弟對四家將一如從前,四家將自己也要知道分寸,當下褚威烈一聲“領旨”便去尋那軍士去了。褚威烈只知那軍士不是黑蠻部的也不是董伽羅與高方軍中的,但通海軍隊也有數萬之衆,具體他是哪一營的軍士就不知道了,一想待會反正皇上要古勤孝、傅孟襄、朱懷平三人一起說事,不如先把三人叫上順便問一下有沒有知道那軍士的,果然朱懷平知道那軍士是哪一營的,褚威烈讚道:“朱賢弟讀書多,心思細,這件事上就看出來了。”

    四人找到那軍士只說有事,軍士見漁樵耕讀四人一起來叫自己,又不說什麼事,心下不免惴惴,但依然面不改色跟四人走了。

    四人帶着他向皇宮走去,一路各自暗暗打量此人,見他中等身材、相貌平平但神色自若不知其深淺高低。等進了皇宮,這軍士乃是頭一回得入大內重地,壓着心中好奇,目不斜視緊跟褚威烈四人,待到了好大一座宮殿外五人被止住,有宦官入內通報後又出來叫五人入內,軍士遠遠看見身着黃袍端坐的段思平,心道:“果然是來見皇帝的。”他學着漁樵耕讀行禮現學現賣,倒也不顯生疏。

    段思平微笑道:“罷了,平身吧,我剛在偏殿飲罷一盅雨前龍井,正好你們便來了。”滇地只產普洱茶,猶以思茅一地最多,南詔時多以普洱茶與吐蕃交換馬匹,雖然吐蕃馬比起蒙古馬算是小的,但比起矮腳的滇馬還是高大些,滇地軍馬便多是吐蕃馬,而滇馬只用於駝負貨物。吐蕃馬耐粗飼、抗病力強,持久力好,既能在吐蕃生存,再來到比之中原算高原比之吐蕃地勢還是要低的滇地自不在話下,但吐蕃分裂以來同滇地的茶馬貿易便中斷了。吐蕃人愛喝普洱茶,滇地居民自己卻不愛喝茶,黑蠻、白蠻百姓無論男女更喜喝米酒,而滇地上層人士以同中原士族一樣喝綠茶爲榮,楊幹貞走時只帶了細軟宮內上好的綠茶都留下了,段思平纔有口福喝上這極品的龍井茶。

    段思平道:“在上沙坪那回,朕便注意到了你,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軍士恭聲回道:“小的樂伯敬,怎配讓陛下惦記。”段思平微笑道:“噢,這名字不錯啊,從前曹孟德有名將樂進,這是天意啊!”漁樵耕讀不由的相互看了一眼。段思平目光何等犀利,哈哈一笑,指着四人說道:“我段氏少不得漁樵耕讀,你們慌什麼?”四人忙又跪倒,褚威烈道:“漁樵耕讀生是段家人死是段家鬼,天下雖大,出了段家,我們不知能去往哪裏,陛下如何指示,微臣等便如何行事,刀山火海也絕不眨一下眼,因此……因此……心中是……。”褚威烈一咬牙,續道:“因此微臣心中是不慌的。”

    如此回話實有頂撞皇帝之嫌,但褚威烈不如此說便不能表明心意。段思平聞言心中一熱,只感受到了一片赤誠的忠心,一點也沒生氣,說道:“快快起來,朕又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恰恰相反,朕見你們既要常常出遠門辦事又要輪流管束牙兵辛苦異常,這才召樂伯敬來是爲你們分擔,你們以後專心跟着吾弟辦事,咱大理國好手不多,需集中起來處理難爲之事,朕的禁軍便讓樂伯敬一人主事了,過去你們四人換來換去,其實對訓練軍士效果並非最佳。”

    褚威烈謝罪道:“皇上體恤臣下,是臣等不知好歹,請皇上降罪。”段思平擺擺手,也不再多說。樂伯敬見皇帝與漁樵耕讀都不說話了,這才伏地言道:“我不過是一個小卒,如何能一日之間便做了帶兵的將佐,更何況是皇帝身邊的禁軍!”段思平道:“疑人不用,用人則不疑,難道你覺得朕閱人的眼光不行嗎?”樂伯敬磕了一個頭,面上露出堅毅之色,伏身道:“小的豈敢,既如此,我願試上一試,如果皇上日後覺得我不稱職,隨時罷免了我,另擇賢士。”

    段思平一拍手,說道:“好,此刻起你便是朕的三品禁軍指揮使了,威烈,待會你帶樂將軍去熟悉一下禁軍各項事宜,朕以後要讓你們擔更重的擔子,今日朕醜話說到前頭,到時候可不要嫌苦嫌累!”漁樵耕讀見皇帝如此鄭重其事,相信了起用樂伯敬分擔自己的軍務,皇帝確是要讓自己去做更重要的事,連忙一齊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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