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弱龍強虎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亂棍打死
    後蜀右匡聖都指揮使孫漢韶已年近古稀,睡眠明顯少了,這日同往常一樣早早醒來,微睜雙眼,發現自己枕邊赫然橫着一把劍,驚得他一下坐了起來。年歲大了後孫漢韶都是獨自睡在屋中,他不招呼,僕從不會隨意進來臥房,此時他定下神來觀察,四周一片寧靜,同無數平素的清晨沒有什麼不同。這時看這把憑空多出來的劍,鞘身鑲滿了金珠、白玉、蜜蠟、珊瑚和各色寶石,分明是一把價值不菲的寶劍。

    孫漢韶隱隱約約覺得從前在哪見過這把寶劍,但怎麼也想不起來,哎,真是歲月催人老、年歲不饒人啊記性是真不行了。再仔細一看,寶劍下還壓着一張信箋,孫漢韶展開信箋一讀,立時明白了這把寶劍自己從前在哪見過了,待看罷全部內容,他陷入了深思之中,一番深思熟慮後,孫漢韶先後拜訪了翰林承旨李昊與奉聖控鶴馬步都指揮使安思謙二人。

    李昊、安思謙二人聽家僕報說孫漢韶一大早求見都十分詫異,雖然相互關係緊密,但這麼早來拜訪還是平生頭一遭,待聽了孫漢韶的祕密談話,二人心中均想:果然是商議大事來了

    孫漢韶枕邊被人放了寶劍與信箋的第三日也就是乾祐元年七月十七日,後蜀百官上罷早朝,後蜀主孟昶沒有同往常一般下令退朝,說道:“昨夜朕夢見父皇,如在面前,醒來時不勝感慨,諸位都是追隨先帝多年的,今日不妨一人講一個同先帝之間的往事,算是朕與大夥一起想念先帝吧”

    後蜀兩代君主對臣子特別地寬厚,那是打太祖孟知祥起約定俗成下來的,羣臣對孟知祥的感恩懷念全然是發自肺腑。當下自品級最高的丞相講起,一個個或妙趣橫生的君臣戲話或死裏逃生的戰場往事,將後蜀君臣的思緒帶回了從國家艱難創立直到如今的種種往事。每件事大家雖然都多少參與過起碼也是知道的,但具體細節當事人今日這般當面描述出來,給人的震撼與樂趣絕不可同日而語如此這般,講了足有兩個多時辰。

    孟昶待又一位大臣講完,流淚說道:“先帝風采,恐怕是十日十夜也講不完的,這麼久了,大夥兒想必都腹中飢餓了,午飯便與朕一起喫吧”皇帝賜宴一般都在晚間,極少如今日安排在中午的,此時羣臣才覺出飢餓了,適才一個個精彩紛呈的故事讓人全然覺不出飢餓之感。羣臣見皇帝落淚,想起先帝恩義,個個感動的渾身顫抖,紛紛拜伏於地,口中直道:“先帝與陛下的大恩大德,臣等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便在此時,一名禁軍指揮使一身甲冑進得殿來,向孟昶抱拳行禮,卻什麼話也沒說。孟昶道:“人到了嗎”禁軍指揮使抱着拳用力一點頭,仍然沒說話。孟昶道:“帶進來吧。”

    羣臣此時還跪在地上,皇帝不說平身自然不能起身,耳聽得腳步聲伴隨着鐐銬聲,分明是有人被押進了殿中。大臣們跪着扭過頭去一看,不由得大喫一驚,但仍舊跪着,只張業不由得一下站了起來,因爲一身鐐銬被帶進朝堂之人正是他的長子張繼昭。

    張業驚起身後,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復又跪下去向孟昶叩首道:“小兒平日確然有些跋扈,他有什麼罪,望陛下看在微臣這張老臉上,從輕發落。”他以爲是兒子那些奪地囚人的罪行終於爲皇帝不容了。

    孟昶嘿嘿冷笑,說道:“要不是我父子兩代一心福澤蜀地百姓,寬厚待人,積下了些福報,恐怕已死在你兒子的七寶如意劍下了。”

    張業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道:“我雖有不臣之心,但遠未準備妥當,繼昭雖然知道我的心思,可他又不是三歲的黃口小兒,怎會未同我商量,就做什麼行刺之事”口中高呼:“小兒雖然頑劣,君臣大義還是爲臣日日教導的,絕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孟昶看了身旁的近侍一眼,近侍從暗處拿出一物,走到羣臣身前數步處站定,張業及大半臣子都認得正是張繼昭炫耀過多次的“七寶如意劍”。孟昶說道:“張業,當着羣臣的面,你自己說說,你這寶貝兒子這些時日不在成都去做什麼了”

    張業一愣,心中暗暗叫苦,兒子這次遠行做的事偏偏與劍有關,顯然皇帝是清楚的,但目下只有實話實說,否則只會顯得欲蓋彌彰,朗聲說道:“小兒癡愛劍術,幾乎人盡皆知,這次是去尋訪劍術明師的,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語音儘量平和,顯得心中坦然。

    孟昶道:“武人習劍沒什麼,但張繼昭昨晚在青城山下被禁軍押解動身,適才朕不讓衆臣散朝,便是爲了等這張繼昭回來,他剛剛被押進宮來,列位臣工都是親眼所見,可這把劍兩天前朕已經拿到手了。”張繼昭急道:“我的劍已在峨眉山上丟了幾天了。”張業忙道:“這就是了,如何就。”孟昶拍案而起,怒道:“枉朕讓你位極人臣,你們父子橫行朝野多行不義,朕也一直寬宥,但你們既然要弒君父,朕再寬厚,也不能再容你們,左右,將張業父子立即杖斃,正好臣工都在,都看一看亂臣賊子的下場”

    當下數位禁軍壯士將張業、張繼昭父子按在地上,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杖擊。開始張氏父子直呼冤枉,接着轉爲哀嚎求饒,最後慢慢悄無聲息,皮開肉綻之下,血從身體各處滲流出來。

    孟昶有好一陣聽不見張氏父子的聲息了,估計差不多了,問禁軍指揮使道:“看看還有氣沒有。”禁軍指揮使令手下暫停,親自探探二人的鼻息,手指被七竅流出的血染紅了也未理會,又把了二人的脈息確認後,起身向孟昶道:“啓稟陛下,都斷氣了。”孟昶一揮袍袖,說道:“拖出去。”本來就一聲大氣都不敢出的大臣們,看着張氏父子屍身拖曳出去留下的長長血跡,無不膽戰心驚。

    孟昶道:“看着這一大灘血痕,朕心中也不好受,天地良心,古往今來還有比先帝與朕父子兩代對臣子更寬厚的帝王嗎”羣臣默默無語,這一刻無論清廉貪腐,個個只感心中有愧。

    如此安靜了有好一會,李昊朗聲道:“從前張業父子私藏多名犯法當死的罪人,已是該死;養罪犯奪人田地,又是死罪;私設監室,囚人親屬以至於有囚禁至死的,三當死;張業貪腐巨財,四當死;生活奢靡無度,開銷遠遠超過皇家用度,僭越之罪爲五該死;而張業身居相位,不能爲百官之榜樣,反而知法犯法,當罪加一等,是爲十惡不赦。如今更欲行悖逆之事,可謂罪惡滔天,陛下替天行道,合該今日是他父子惡貫滿盈之日”

    安思謙這時說道:“李大人說得太好了,大人所言可謂代表了衆文臣的心聲。安某不才,反正只認準一點,先帝與陛下之恩,微臣雖萬死亦不足以報其一,誰個敢有什麼壞心思,我就和他拼了,縱然粉身碎骨也絕不會有一絲猶豫,不知微臣這一番話能不能代表衆武將的意思”孫漢韶在旁道:“我也是武將,安將軍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文武百官忙一起說道:“李大人、安將軍所言正是微臣的心聲”

    孟昶道:“雖然張業父子大逆不道,但朕依然儘量寬厚,傳朕口諭,張業家人只成年男丁處死,其餘男童與女眷予官家爲奴一概不殺。”衆大臣齊呼:“陛下如此寬宏,雖堯舜禹湯亦不能及。”孟昶又道:“但那些張家救下充當爪牙的,一個都不能放過”大臣們又呼:“陛下聖明。”

    孫漢韶道:“特別是那歸信和尚,一直給張氏父子出謀劃策,一肚子壞水,最是該死”孟昶道:“老將軍所言不差,出家人一邊口中說着四大皆空一邊做着俗人都做不出來的惡行,不但罪不容赦而且虛僞之極,這便是朕一向不喜佛法的緣故;還不如道人娶妻生子,明說要雲遊山林要活得自在逍遙那般坦誠。諸位愛卿平身,咱們君臣去偏殿一起喫午飯,用完膳,朕給你們看一封道人寫得書信,你們便明白今日之事的前因後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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