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弱龍強虎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什麼都需要人品
    徐緹英不似九天道人雖然智勇雙全行事卻喜歡直來直去,她心思縝密,行事前從來都是將對手摸得一清二楚纔出手,而出手之後必定一擊致命絕不留情。青城派離成都約一百五十里路,基本在尋常騎手以兩匹馬輪乘的一日一夜行程內,勉強算是蜀國的天子腳下了,派中弟子信徒衆多,平素就注意收集後蜀朝廷的政務與人際關係。徐緹英從往日掌握的資訊中一番分析,便鎖定了一直與張業不對付的孫漢韶,她知道這種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內心裏最希望對方在人間消失的感覺剩下的就是快馬加鞭趕在張繼昭之前趕到成都,給整個行動留出足夠的時間了。

    果然徐緹英選對了人,孫漢韶早就欲除張業而快之,這種痛恨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真厭惡,只要對方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天,自己這一天就好似一直含着一隻蒼蠅。張業的把柄有人送到了面前,孫漢韶隱忍多年終於下定了決心出手,可他也知道力度還不足夠把握還不夠大,一定要有朝廷重臣幫襯纔行。

    孫漢韶選出的二人也是大有講究的:安思謙前面已經講過,本來就在暗中謀劃除去蜀國舊將從而獨攬兵權,正趕上蜀主孟昶這陣子決意收拾過於跋扈的權臣剛剛削了王處回的權,這次我孫漢韶打着護主的旗號送上門來的機會,又可以替你除去一個對手而依然並不會引起蜀主與衆臣疑心,何樂不爲之至於另一個人選李昊,孫漢韶看重的是他的人品,這就要講一講李昊的傳奇人生經歷了。

    李昊是唐文宗時的宰相李紳的後代,而李紳的那首“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詩作憫農,想必大家都是耳熟能詳。李昊生在關中,小時候趕上了唐末的戰亂,跟隨父親避難移居到了奉天,正趕上昭宗遷往洛陽,岐軍攻克奉天,父親和弟弟妹妹全被亂兵所殺,那時他才十三歲,獨自得以倖免。

    劉知俊率領岐軍包圍了州城,李昊翻城而出,被放哨的騎兵抓獲。劉知俊同他一番交談後,覺得此人不凡,很器重他,安置在門下,李昊就隨着寄居在新平十幾年,期間劉知俊還把女兒嫁給了他。劉知俊歸降前蜀以後,被任命爲遂州武信軍節度使,讓李昊爲從事。前蜀太祖王建後來殺了劉知俊,但沒有株連李昊,只是罷免他的職務。前蜀王衍繼承皇位後,聽聞李昊有才,又起用他爲彭州導江縣令,歷任中書舍人、翰林學士。

    在岐軍的戰亂中,李昊的母親恰好未在家中,因此沒有遭禍,到這時有十九年了,李昊無意間得知了母親的下落,便派親信張金、王彥從小路去迎接他的母親。李昊請假去邊境上侍奉迎接母親,王衍聽說他母子十九年的久別重逢太難得了,賞賜給他金鞍名馬。李昊到青泥嶺終於見到了母親,母親撫摸着李昊的頭放聲悲哭,李昊也哭,悲傷感動了所有路人,因此在天下落得了孝賢之名。蜀主王衍在投降後唐時,考慮到李昊的名聲會給自己加分,便讓李昊寫了給李存勖的降表。

    前蜀滅亡後,李昊來到洛陽,後唐明宗李嗣源任命李昊爲檢校兵部郎中,下詔西川孟知祥、三川制置使趙季良一同在榷鹽、度支、戶部三司院中任命李昊一個官職,但李昊跟隨孟知祥到了蜀地後,很久也未被授職;李昊請求回洛陽,正值孟知祥上奏讓趙季良爲西川節度副使,孟知祥就徵辟他爲觀風推官,升爲掌書記。孟知樣稱帝后,提升他爲禮部侍郎、翰林學士。

    孟昶即位以後,李昊領漢州刺史,升爲兵部侍郎,出朝爲武德軍府知府,加官承旨。孟昶想授李昊兩個兒子官職,李昊堅決推辭,並說:“遂州判官石欽若、蘇涯,在前蜀時,與我同在劉知俊的幕府之下,希望轉而任命石欽若等人的兒子。”孟昶讚許歎服,答應了他,之後再授李昊的兩個兒子官。從此孟昶更加信賴李昊的人品,凡事都很看重他的意見。

    李昊早就看不慣張業父子的囂張跋扈,孫漢韶拿着七寶如意劍和徐緹英的書信給他一看,讓他裝作一切不知,只要適時進言配合就好,李昊便答應了。安思謙那邊,孫漢韶也是一樣講好,三人心中有了底。

    以徐緹英的武功修爲,無聲無息地將七寶如意劍與書信放在孫漢韶枕邊自不是什麼難事,她算好了時間,孫漢韶拿自己的書信舉報後,孟昶必定要派兵到青城山下看一看是不是如信中所說:張繼昭去蒙頂山路過青城山時先就送了寶劍爲聘禮,待返回青城山就要上山請九天道人行刺蜀主。果然孟昶派出的禁軍在青城山下將張繼昭逮了個正着,待張繼昭被押回成都,本已心情激盪的蜀主覺得證據已然確鑿,將張業父子當廷杖斃;李昊、安思謙、孫漢韶三人再一番天衣無縫的配合進言,孟昶事後更不覺得有一點後悔,也便毫不疑心徐緹英信中以九天道人的口氣所說的一切:自己從涼州荒蠻之地來到蜀地,見識了蜀地的富庶繁華蜀人的安居樂業,這一切都是得益於兩代蜀主的恩德,自己也同蜀國任一一個百姓一樣感念蜀主的恩德,也打算就世代定居在蜀地這片樂土了,張繼昭的陰謀令自己恨得咬牙切齒,一定要收拾了這個亂臣賊子,自己只想在蜀地做一名富足逍遙的道士云云。

    孟昶原本就十分寬容,既信了徐緹英書信中的話,便對青城派依然是任其自流的態度,那些手握重兵的大臣纔是需要時刻防備的,一個道家門派又何足掛齒。

    孟昶派自己最喜愛的近臣張昭遠監督對張繼昭的一衆爪牙行刑,這些人本就是死囚,當初被張繼昭救下可說已算死過了一回,但當死刑真正來臨時,個個還是嚇得面如土色腿如篩糠。獨歸信面色自若,臨刑前歸信對張昭遠說道:“我早已預料到了今日,但已嚐盡了人間富貴,人生不過如此,這一生得以僧人混騙發達如是,可說已無遺憾了,你我都是以僧人身份得到賞識,我馬上就要身首異處,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望君好自爲之”張昭遠哈哈大笑,笑罷附耳對歸信說道:“吾精明勝你十倍,察言觀色自幼無人能及,怎麼是你能比的,多謝好心,待會叫劊子手下刀利落些,不叫你多受罪就是。”

    張業被殺,加上前面被貶退的王處回以及十日後被迫辭職的趙廷隱,安思謙最近一連少了三個對手,表面上似乎是他成了贏家;實際上連顯權威的蜀主孟昶攝伏羣臣,從此開始了真正的親政,纔是最大的贏家

    孟昶從一系列變故中已經覺察出了安思謙不可信,而安思謙極力想除掉的趙廷隱顯然與王處回、張業兩個貪腐跋扈的奸臣不同,所以孟昶反而更加重用了趙廷隱;在趙廷隱辭職回家後的僅僅十一天後,孟昶就任命趙廷隱爲太傅,並進其爵爲宋王,凡有重大事務,孟昶都親自登門與趙廷隱商議。

    王處回這時看出來了,自己雖然已經被貶,恐怕還是不保險,於是向蜀主請求徹底退休,孟昶答應了,在趙廷隱被封太傅十七天後,王處回以太子太傅的名份致仕。王處回退休後不到三年就病死了,勉強算是善終了。

    蜀主孟昶認爲張業、王處回主持政務時,自己肯定受了不少矇蔽而視聽不清,開始設置舉報箱,名叫匭函,後改名爲獻納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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