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臣遠遠望去,見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嘴角明明在笑,眼淚卻一直在流,劃過她蒼白的脣,流進她的嘴裏。
她,渾然未覺。
感覺到頭頂的黑影,倪佳人緩緩地擡起了頭,“澤修哥……”
“好,我們馬上就離開了。”
他心疼地將她的頭輕輕靠近自己的胸膛,柔聲說,“佳人,不用害怕,你還有我可以依靠。”
“我送你回去吧?”
“是誰?”
聞言,傅司臣蹙起了眉頭,“澤修,你要
與我爲敵嗎?”
工作人員收了錢,立即走了過去。
傅司臣臉色越發凝重,蘇澤修卻沒有等他回話,轉身往倪佳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他解下了外套,輕輕地罩在倪佳人的頭上。
傅司臣遠遠地望去,兩人似乎含情脈脈地望着對方,握着傘的手漸漸收緊。
見她終於舒緩了一些,蘇澤修也放鬆下來,雨越下越大,他擡手替她理了理頭上蓋着的外套。
他指了指倪佳人所在的位置。
“先生?”工作人員不解地停步。
雨絲遮擋了視線,他這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灰濛濛的天空開始下雨了。
爲了給她留下空間,所有人都散去了,她的頭髮已經被淋溼了,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不客氣。”工作人員說,想起什麼又好心地勸了一句,“小姐,先生,逝者已矣,節哀順變吧!這天一會兒要下暴雨了,你們還是先回去吧。”
着他逐漸走到那個墓碑前,傅司臣立即上了車,驅車離開。s11();
“小四,你想做什麼?”蘇澤修冷漠的聲音。
向來寡淡的語氣,此刻也強硬了起來。
傅司臣蹙起了眉頭。
不過是一個眼神的交匯,他到了倪佳人內心的絕望。
剛纔傅司臣的車停在那個位置。
蘇澤修接過傘,撐在倪佳人的頭頂。倪佳人靜默地了一會兒眼前的三個墓碑,才緩緩轉身,對蘇澤修淡淡地說,“走吧。”
傅司臣。
“恩。”倪佳人收回了視線,望着眼前的三塊墓碑。
蘇澤修向那個位置……
“不,我只是想幫她而已。”蘇澤修搖了搖頭,眸光掃向遠處孤獨的身影,“我只是想幫她罷了。”
“就在……”工作人員遙遙地指去,那人卻早已不在,“誒?怎麼走了……”
工作人員把傘送到,只說了有人讓他把傘給倪佳人。
倪佳人一時詫異,和蘇澤修面面相覷,目光不由自主地環繞四周尋找身影。
她什麼意思?打算自虐嗎?
“再等等……”
身子不自主地晃了晃,因爲雨,視線也有些模糊了。蘇澤修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急躁地想上前,手臂突然被一個力道拽住。
“還好嗎?”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樂此不疲。
倪佳人渾然不覺。
“她現在已經很難受了,你還要傷害她嗎?”蘇澤修說,“小四,我不允許,不允許你再傷害她!”
傅司臣把傘,夾着一張紅色鈔票遞給工作人員,“傘送給她。”
倪佳人哽咽了片刻,涼風吹涼的心臟漸漸回暖。她仰起頭,眼眸中多了一絲柔軟的溫度,“恩,謝謝你,澤修哥……”
“你問爲什麼啊?他是把我照顧得很好啊,可是,他不會照顧自己啊。你們,我現在被他養得可壯實了,可他自己呢?胃癌。爸媽,在那邊,你們一定要監督他好好喫飯,不要太累了……”
“小四,五年了,你一直放不下心中的執念,那麼,你放她走吧,換我來守候她。”
一個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走過,傅司臣拉住了他。
“我要做什麼,還用不着你管吧?”傅司臣揮掉他的手。
可偌大的墓園,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