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沉凰 >第248章 耽擱
    置身濃霧的靳桂感受到強烈的殺意,彷彿這霧中潛藏着數不盡的黑手,隨時準備將他拉入地獄。.biquge

    這是個殺陣,恐怕他帶來的那些人早已經遭了毒手。

    幸好,沒帶龐小小來。

    要是龐小小死了,他肯定會難過的。不敢保證會難過多久,一刻鐘至少是有的。

    靳桂將扇子別在腰間,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再將瓶中粉末抹在身上。

    擡肘一嗅,一股泥土的味道撲鼻而來。

    硃砂陣圖外圍,李宣看到陣圖中的一簇紅色火焰緩緩熄滅。

    “大師,這是怎麼回事?”

    他口中的大師,正是先前將靳桂領進明堂寺的小沙彌。

    此時,小沙彌已經撕下假面,露出皺紋縱橫的蒼老面孔。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彷彿淬了血一般的鮮紅。

    與靳桂下棋的林姓男子走上前來,說道:“師尊此陣極爲兇悍,乃是讓整個明堂寺淪爲煉獄,除了我們自己人,其他活物一律清除。”

    “也就是說,靳桂也難逃一死?”

    李宣已經猜到這個結果,多少還是有些不安。

    淮安王權勢滔天,也就鑄就了他的膽大妄爲,只是靳桂再怎麼說也是世子,還是恭親王的獨子。他要是死了,他老爹必定會追查到底。

    李宣倒不是怕誰會查到自己頭上來。

    今日之事謀劃已久,不可能有人會聯想到他頭上,就怕靳桂的死會引起某些不確定的連鎖反應,到時候節外生枝,又得招來父親責罵。

    靳家只有一個後人,李家卻不是。他那個二弟處處與他爲難,一心想要爭奪王位繼承權,他不允許自己出一點錯,便宜了那小子。

    “公子。”姓林的又道:“靳世子進寺拜佛,遇到擄劫少女的賊人,最後救人而死,傳出去得是多好的名聲?別說是他,就是恭親王,也該感謝咱們呢!”

    李宣聞言,心寬了些。

    “既然做了,那就做乾淨些。”

    心下想,靳桂啊靳桂,我不是沒給你留活路,你好好在屋裏下棋不就行了,是你自己要出門的,這可就怪不得我了。

    “公子放心。”

    二人說話間,陣圖之上的最後一抹火焰也熄滅了。

    已是深夜,院中未點燈盞。

    繪製陣圖的硃砂在某種奇異能量的作用下泛起耀眼的紅光,將三人的臉照得通紅。

    陣中老者霍然睜眼:“林頌。”

    “弟子在。”

    “把人帶過來。”

    ……

    季牧之沒想到蘭花會在這個時候跟他辭行。

    來到燕京的這半年多,多虧了蘭花暗中相助,他才能隱藏的這麼好。甚至後來和寧姒重逢,也多虧了她。

    季牧之對蘭花,滿懷着感激。

    也僅僅是感激而已。

    他從不強求蘭花替自己做什麼,所謂要報答救命之恩,也只是蘭花單方面的耿耿於懷。

    他尊重她的決定,包括離開。

    只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去追究她離開的原因。

    “怎麼突然要走?”

    下午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可不就是突然嘛!

    “南枯來找我了。”

    下午她回了一趟百花樓,一推開門就看到南枯坐在房間裏。老鴇候在一旁,嚇得發抖,天知道她經歷了些什麼。

    素月帶人尋找寧姒去了,有她在,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所爲何事?”

    關於蘭花和南枯,季牧之瞭解的並不多。他只知道在這之前的二十年,一直是蘭花在陪着南枯。

    準確的說,是南枯在陪着蘭花。

    從少年到青年,再到如今的而立壯年,南枯用了二十年時間,帶領一個懵懂無知的大靈,去切身感受人情世故和人心冷暖。

    當然,也是因爲蘭花,才成就了南枯如今的強大。

    季牧之不太明白他們之間是怎樣的一種情感,也不好去界定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對於蘭花來說,南枯是很重要的人。

    這也是爲什麼,一向隨心所欲做事僅憑喜好的蘭花姑娘,在大嶧山坑雀隱的時候,會努力掩飾自己的真正用意。

    爲了季牧之,她不怕和整個雀隱爲敵,但並不想因此站在南枯的對立面。

    “他要帶我走。”蘭花的聲音很輕,輕到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身上帶着他給的符石,我以爲這樣就可以隱藏身份,像個人一樣的活着。可是,靈終究是靈,不是人。之前沒被發現,只是那些人修爲不夠。”

    季牧之躍上高牆,與蘭花面對面。

    “你暴露了?”

    蘭花點頭:“所以,我得走了。”

    季牧之略一沉思:“是通天閣插手了?”

    之前他一直懷疑,雀隱就是通天閣放在外面的黑手,只是一直沒能找到雙方之間的聯繫。

    在大嶧山設局削減雀隱的實力,也是爲了看看通天閣會有什麼反應。

    蘭花沒有否認:“雀隱由四使主事,營使爲首,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謀劃安排,可是他既列於四使之一,就證明他並非雀隱之主。咱們雖然沒有拿到實際的證據,但是之前的猜測應該沒錯。南枯說,近日雀隱來了主事的,實力非凡,他若想肅清城中之靈,哪怕是我也無所遁形。”

    “那你跟他走吧!”季牧之沒有絲毫猶豫。

    這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既然知道有危險,就自然要逃離危險。

    蘭花提了口氣,又泄掉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對了,我走之後,素月還麻煩公子多加照看。”

    “你不帶她走?”

    蘭花輕笑:“不帶了。”

    也沒說爲什麼。

    季牧之覺得,可能是有什麼不便之處吧。他哪裏曉得,蘭花只是想留一個再回來的理由罷了。

    ……

    明堂寺外。

    吳華時刻監測着寺中的靈力變化,臉色愈發凝重:“他們在寺中另起了大陣,似乎是要施展某種禁術。”

    “禁術?”阿習焦急的盯着路口,“可是殿下還沒來。他交待過,在他來之前,咱們不能輕舉妄動。”

    吳華沒說話,暗暗在心裏罵娘。

    真以爲將外圍的法陣破個口子是很容易的事?

    爲了不驚動陣裏的人,他還要分出手來維護法陣的平衡,再拖下去,他會被耗死在這兒的好吧?

    “嗯?”吳華突然皺眉。

    阿習問道:“吳先生,怎麼了?”

    吳華看向法陣破口:“好像有什麼東西進去了……你們有什麼聞到一股味道?”

    阿習用力嗅了嗅:“有,好像是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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