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沉凰 >第341章 法子
    雀隱的現狀比南枯想象得還要慘一些。.biquge

    尊後放棄了雀隱,收回了所有的雀隱令符,並停止向雀隱成員供給抑制體內蠱毒的解藥。

    原本以爲,失去了這座大靠山,雀隱也就是變回以前的小門小派。事實卻是,蠱毒的折磨讓絕大多數成員投向了衛神宗。剩下少數骨頭硬的,日夜承受着蠱毒的煎熬和摧殘,等到實在扛不住了,就自我了斷,或是求同伴給自己一刀。

    所以,雀隱不僅僅是被尊後放棄了,還被門衆給拋棄了。

    張玉恆一直想不明白,不就是一次失敗嗎,尊後正值用人之際,爲何要將事做絕做死?直到後來,他爲了盜取蠱毒解藥,假裝轉投衛神宗,得知前宗主龐青山爲一己私慾陽奉陰違叛離尊後,這才找到答案。

    衛神宗新宗主無命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個,不知道究竟是死人還是活人的少年。

    雖是少年,卻暴虐無常,手段狠辣。衛神宗經他從上到下一番徹底清洗,除掉了好幾十個所謂的隱患。立此鐵威,想來就算沒有了蠱毒的控制,也沒人敢違抗他的指令。

    後來,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風聲,說無命是尊後的乾兒子。這話聽起來荒唐,卻得到無命的親口證實。張玉恆也是此時才明白,並非雀隱在城南山谷的失敗有多麼不可饒恕,一切只因尊後遭遇了一次背叛,爲了杜絕類似情況發生,便要將所有人都牢牢握在手裏。

    這就和放雞蛋是一個道理。

    雞蛋原本放在三個籃子裏,分別由三隻狼犬看管。一天,主人發現其中一隻狼犬在偷喫雞蛋,怒而殺之。剩下的兩隻狼犬,一隻是主人從小養到大,另一隻則是半路撿來的。爲了防止雞蛋再丟失,主人便把所有的雞蛋都放進了更爲信賴的狼犬所守護的籃子裏。

    另一隻狼犬沒了利用價值,主人自然不會再白白養着它,驅逐任其自生自滅,沒有剝皮喫肉,已經算仁義了。

    估計,是念着這隻狼犬曾經盡心盡力守護雞蛋的苦勞吧!

    ……

    這些,張玉恆並沒有告訴南枯。

    雀隱這一倒,估計是爬不起來了,沒必要再拖一個人進火坑。

    “雀隱的事有我們三個,你就別管了。倒是你,我已經注意你好些日子了,燕京附近的玄門都被你走了個遍,你到底想幹什麼?”

    南枯轉身欲走:“這是我自己的事,也不用你管。”

    張玉恆不想讓雀隱拖累他,同樣,南枯也不想拖累雀隱。

    “你想救那隻靈,是不是?”

    聞聽此言,南枯腳步一頓,卻並未多做停留。

    張玉恆望着他的背影繼續說道:“就憑你,也想從通天閣把人救出來?還是你覺得,那些連雀隱都比不上的三教九流,真的敢與通天閣爲敵?”

    南枯停在巷口,一雙拳頭握得死死的。

    “哪怕就我一個人,哪怕死在救她的路上,我也甘願。”

    張玉恆氣得發抖:“你這是愚蠢!你有沒有想過,她會願意看到你去送死嗎?”

    南枯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身體跟着放鬆下來:“可是,如果沒有她,我早就已經死了。”

    人對嬰兒時期是沒有記憶的,只是聽蘭花說起,遇到他時正值暮秋,他裹着單薄的深藍花布,被棄於向南坡枯萎的蓬草中。

    南枯這名字,便是這樣來的。

    嬰兒是個病秧子。小臉兒和枯草一樣黃,哭起來像小貓叫喚,有氣無力的。老百姓常說:兒是金,女是草。若不是害了病,想來也不會把這坨‘肉金子’棄在山上。

    南枯沒養過孩子,更沒養過害病的孩子,他無法體會其中的艱辛,卻也知道這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情。

    蘭花救了他,養大了他。在他懂事開始嚮往人族世界時,以孤兒之名將他送到雀隱。

    小時候不懂事,長大了才明白,那個時候的她肯定非常難過。阿蘭她,是非常怕孤單的一隻靈呢!

    已經做出了決定,南枯索性把心裏的話全都說出來。很可能,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二叔。”

    張玉恆待南枯如親侄一般,因他是雀隱二把手,南枯私下裏便喚他二叔。

    “二叔的養育教誨之恩,南枯銘記在心。若我此行還有命回來,再到二叔面前磕頭賠罪。”

    “你給我站住。”張玉恆追上去,硬將他拉回巷子。

    論實力,張玉恆肯定是打不過他的。只是二人有情分在,南枯也不可能對他動真格的。

    “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沒必要。”不管張玉恆怎麼勸,都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也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張玉恆好想揍他一頓,但想到自己打不過他……算了,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行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去送死……”

    “不行二叔。”南枯想也不想就先拒絕。

    他絕對不會答應張玉恆陪自己一同去冒險。

    “聽我說完。”不記得是第幾次被打斷的張玉恆加重語氣,“你要是非救她不可,我這裏,倒是有一個可行的法子,你要不要聽一聽?”

    ……

    季牧之的人回晉了,龐小小回到許宅,和靳家父子生活在一起。

    靳萬軍已經能下地活動了,想來再喫一段時間藥就能痊癒。

    經此一劫,靳萬軍變得不愛說話了。哪怕靳桂挖空心思找話題,有時候也得不到他一句迴應。

    靳萬軍被龐青山一刀子帶回十多年前,心就再也沒回來過。

    他想起王妃病重那段日子,總是避着不見他。阿婷有時候會來看她,兩個女人躲在房裏不知道說些什麼,笑聲盪開,隔壁院子都能聽見。

    王妃走的時候,靳桂還小。她讓他續絃,找個好女人照顧他,照顧兒子。

    靳萬軍沒聽她的。他守着兒子,就是守着她,續哪門子弦?

    他又想起龐青山想要復活阿婷的癲狂,以及阿婷對解脫的期盼。

    阿婷對龐青山的愛毋庸置疑,難道她真的不想重新活過,和丈夫再續前緣嗎?

    如果,不需要用小小的命來交換,只需要用到寧姒的燭陰之心,那麼,阿婷還會不會勸龐青山放棄?

    重傷躺在牀上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靳萬軍就老愛胡思亂想,做各種假設。同一件事,反覆琢磨個十遍八遍,即使再沒悟性的人,也能有所參悟。

    靳萬軍做了個決定:他要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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