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陛下，日前失蹤的侍衛，已經找到了。”黃昏時分，劉濤風塵僕僕地從外頭來報。這幾日他輾轉各省，搞得灰頭土臉，終於可以覆命了。
這皇上爲了皇后的清白，可真是不惜代價。
“要不屬下帶來，陛下親自審問？”
寒靖宸正在批閱奏摺，聞言擺了擺手：“不了，即刻動身。帶他去太后寢宮！擺駕！”
說着便放下批了一半的奏章，披上一件衣服便離開了養心殿。
“兒臣叩見皇祖母。”寒靖宸到壽康宮時，正巧碰見連晴扶着太后進門。
二人臉色一喜，連晴臉上更是樂開了花：“來的可巧。臣妾剛陪皇祖母消食回來，陛下便來了。”
寒靖宸面上沒有什麼表情，而是看着太后：“兒臣此番前來，有要是稟報。皇祖母請進殿說話。”
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太后一路上本來被連晴的花言巧語哄得眉開眼笑，見到寒靖宸莊重的模樣，不由覺得掃興，拉下臉色“嗯”了一聲。
三人落座後，連晴給太后捶腿，寒靖宸沒有過多寒暄，沉聲下令：“把人帶上來。”
侍衛衣衫襤褸，被推攘着進殿時太后面上難掩嫌棄：“這，這是誰呀？帶進來做什麼？”
寒靖宸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讓皇祖母受驚了。日前皇后對皇子下蠱一事，皇祖母還有印象吧？”
他話音剛落，本來沒有在意來人的連晴立馬打量了一眼侍衛，頓時嬌軀一震。這侍衛因爲潛逃身上髒兮兮的，可細細一看，她立馬認出來了。都打發他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居然還能被抓到？
侍衛也看到了她，兩人對視一眼，連晴輕咳一聲：“這麼大的事，皇祖母自然記得，是皇后姐姐……陛下怎麼又提此事了？”
侍衛不敢說話，被按壓着跪下，渾身都在發抖。
寒靖宸深深瞥了一眼連晴，答覆太后道：“此前，兒臣便覺得此事有諸多疑點。皇后向來疼愛皇子，就算要下蠱，又怎會將其藏在自己寢殿這樣容易被發現的地方。這人，便是兒臣找來的證據。”
“皇祖母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再拿此事驚擾了。”連晴急了，口不擇言，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表現太過可疑，“何不等明日再議呢？晴兒已經不打緊了。”
太后對此事還心有餘悸，但寒靖宸說的不無道理，拍了拍連晴的手，笑道：“乖。等皇帝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好給小皇子一個交代。你不要害怕，祖母給你主持公道。”
太后都發話了，連晴也不好在說什麼。也不再去看那侍衛，繼續給太后捶腿。
“皇祖母，此人曾在皇后宮裏當差。那日巫蠱事發，這侍衛便以家中老母病急爲由告假出宮。可據兒臣調查，此人早年便喪了雙親，是宮裏的一位公公收養了他，引薦到宮裏當差的。”寒靖宸細數着侍衛的疑點，“因此，他沒有母親，更沒有家，這是其一。”
太后皺眉道：“就算如此，又能說明什麼？”
“這就要問他了。”寒靖宸掃了一眼侍衛，“朕也等着聽呢。”
“小的，小的什麼都沒有做……”侍衛顫巍巍地道。
“那你怎麼解釋，朕方纔提出的疑點？”寒靖宸看上去胸有成竹。
侍衛怯生生想擡頭看一眼連晴，終是不敢，一口咬定：“小的只是嫌宮裏的活碌太累了，就想請假出去玩。哪知路上被人搶了，身無分文，小的就偷了人家一隻雞，所以看到官兵，就、就怕……”
好一番天衣無縫的解釋。
只聽寒靖宸冷笑一聲：“哦？是嗎？那你這個假是誰批的，朕想見見他。明知你沒有雙親，還給你批假，有點意思。是不是，早前收養你的那個公公？”
侍衛一愣，忙道：“不是，不是。是小的偷樑換柱，才得逞的！”
這假條是連晴隔空吩咐，所以沒人敢阻攔。而公公對他有養育之恩，絕不能拉他下水。
太后有些不耐煩了，看向寒靖宸：“我這壽康宮，可不是你整頓這些小事的地方。”
“母后稍安勿躁。”寒靖宸點頭致意，“是不是可不是你說了算，將他拉到慎刑司問問，也就明白了，來人！”寒靖宸一眼抓住了侍衛眼中的恐慌，趁熱打鐵。
侍衛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也不想餘生都過這種亡命天涯的日子。
“不要！是，都是小的做的。是小的把那巫蠱娃娃放到皇后娘娘寢殿的！”侍衛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出了實話。
太后和連晴面面相覷，連晴卻不肯就這麼放過莫靈兮，皺眉道：“陛下，您這算是逼問了。若是我，也只能認罪。”
太后也覺得有道理，那侍衛卻道：“小的，小的能準確說出那巫蠱娃娃的模樣。那日，應該沒有多少人仔細打量過吧。”
果不其然，他說出了那娃娃的具體形態，具體到上面紮了多少針。再沒有比這更有說服力的了。
寒靖宸臉色一沉，道：“你與朕的皇后無冤無仇，爲何要陷害她？小小侍衛，可不該有這麼大的膽量，說，誰是幕後主使？”
最關鍵的時刻到了。太后也坐直了身子。她也是從後宮的腥風血雨過來的，直覺此事並不簡單，要說侍衛無人指使，她倒還不信。
連晴埋首爲太后捶腿，目光卻若有若無地落在了侍衛身上，似乎在做什麼警告。
侍衛心死，他知道，此刻供出連晴，連晴不一定就此落馬，收養他的公公也難逃魔掌。都怪他當時財迷心竅，落得如此下場也是活該。因此心一橫，只見他牙關一動，等押解他的人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倒地了。
“不好，快掰開他的嘴！”
寒靖宸驀地起身，有些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