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的右手冒出一團黑火,對準邱秋白的方向。
看着邱秋白的屍體,她左右看看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放下了手。
周圍的合成生物望着這一幕,沒有靠近。只有大黑和蜘蛛敢在唐姝身邊呆着,其他生物還是很害怕輪椅上的人,即便她已經死了。
唐姝將邱秋白連同輪椅一起搬了起來,搬着它朝蜂巢外面走。
她自己從這個屍體上看不出什麼,但將締造者曾經用過的軀殼交給研究員們說不定有所發現。
唐姝顯然不會是守舊派的人,她不會覺得這麼做會對屍體不敬,反倒是因爲她足夠重視,纔像這樣認真對待締造者遺留下的軀殼,而不是一把火燒了它。
路過羅生堂的大廳,唐姝揚起頭,沒有在天花板上看到熟悉的燭九陰雕塑。
中央操控臺光滑的金屬表面反射出唐姝模糊的影子。
唐姝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直立行走的拖把。
發繩早就散了,唐姝厚重的頭髮亂糟糟的披散下來,這麼個髮型配上她纖瘦的身材,很難不像直立行走的拖把。
破布狀的衣服上帶着血污,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即使是這樣的形象,唐姝獨特的氣質讓她沒有狼狽之感,完全就是一隻在外面剛打完架的野貓。
通過天梯下去,昔日喧鬧的地方變得如此安靜,讓唐姝有點不自在。她想起以前看得校園鬼片,心裏打鼓。
滲人的安靜,沒有人類存在的蹤影,實屬令人脊背發涼。
外面漆黑的夜晚讓唐姝一愣,她沒有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
在思維世界裏幾乎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這麼想着,唐姝感到胃裏一陣扭曲。原來她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血糖低到容易眼花的程度。
可惜還要和不怎麼相信自己的軍事基地的人鬥智鬥勇,不知道那些人接不接受邊喫飯邊聊天。
唐姝腦子不太對勁的想。
去軍事基地很容易找到唐姝想要找的人,她用爲數不多的力氣飛起來,朝軍事基地的方向飛過去。
唐姝不太會認路,對她來說認路的終極方式就是靠嗅覺。
與其地面上磨磨蹭蹭的嗅來嗅去,不如在空中直接對準地標飛過去。
地上散落着機甲和一些人的屍體,不知道是誰身上的羅生堂校服,染着深紅色的印子被壓在廢墟之下。
唐姝的翅膀煽動,捲起一陣灰塵。
側身避開高聳的建築,看似完整的建築轉到側面,被炮彈炸出了一個缺口,缺口在滲血,人類的殘肢和廢墟融在了一起。
難得從唐姝臉上看不出來任何表情,她一路飛過去,餘光掠過這片廢土。
隔着很遠就在軍事基地的最高層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他朝唐姝的方向看過來,表情微怔,隨即站起身。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唐姝。
讓人意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舉動,唐姝沒有過多的驚訝,但那冰冷的氣息讓人感到不舒服。
唐姝慢慢的減慢飛行的速度,翅膀一上一下的煽動,維持在空中一定的高度。
蔣文昌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讓唐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他逐漸流露出遲疑的表情,在思考着什麼。似乎拿不準唐姝是個什麼東西,到底屬於人類或者其他。
唐姝不打算慣着任何人,她可不給蔣文昌苦惱的機會。唐姝無辜的眨眨眼睛,露出一個賊兮兮的笑臉,道
“說起來,這算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唐姝完全不當回事兒的語氣讓蔣文昌感到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他舉着槍,槍口擡起放下,繁複數次。最終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手臂垂了下來。
“過來吧。”蔣文昌無精打采的對唐姝招招手,“玩累了不如下來坐坐。”
玩累了三個字是從蔣文昌牙縫了擠出來的,充斥着他全部怨念。他目光看向唐姝拎着的東西,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想。
聽到這句話,唐姝眼前一亮,她張開翅膀從天空上俯衝襲來。
巨大的蝙蝠翼擋住了蔣文昌的視線,就在他擔憂唐姝會做點什麼的時候,唐姝穩穩的停在樓頂的邊緣,急促的道“有喫的嗎”
“什麼”蔣文昌不解。
“好餓。”唐姝愁眉苦臉的,“你不餓嗎”
蔣文昌差點一個踉蹌從頂樓摔下去。
“你”蔣文昌語塞。
“一天多沒喫飯了,不管有再重要的事情我都得告訴你我好餓,飢餓會讓大腦供血不足影響我思考。”唐姝一本正經的解釋。
蔣文昌無語。
“食堂沒開門,我辦公室有餅乾。”蔣文昌說道,他和唐姝保持一定的距離,手始終握着槍。
唐姝收起翅膀,目光瞥向蔣文昌。
她突然意識到蔣文昌對自己的感官並不好,但她並不在意,只是有點奇怪拿着槍做什麼,一個四度進化者應該遠比槍有用。
“這玩意兒幹什麼的”
唐姝不懂就問,指着蔣文昌手中的槍支。
蔣文昌揚了揚手中的器械,也不避諱,直接告訴唐姝“麻醉槍,計量能麻倒一頭巨型海獸。”
唐姝眉頭一皺。
“你不會真的覺得這個東西能對我起作用吧。”
“誰知道呢”蔣文昌聳聳肩。
兩個人都不是正常走路的主,他們沒有從最高層建築的樓梯下去,而是從側面跳下去。
短暫的自由落體,蔣文昌先落地,雙腳碰撞地面發出一陣巨響。唐姝落在他後面,雙腳輕盈的點地,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他們落在一個室外平臺上,數架室外飛行器有規律的停靠。擺放裏外兩圈,停放點都有和室外飛行器上相對應的編碼。
平臺與建築連接着一扇玻璃感應門,蔣文昌帶着唐姝從這裏進到建築裏面。
唐姝四處環顧。
清一色的白熾燈,修建的風格相似裝潢一致的走廊,本來認路能力就不好的唐姝兩眼一抹黑。如果這樣的環境下沒有氣味和聲音,唐姝覺得自己簡直能被活活困死在其中。
大黑盤在唐姝腰間,目光一直盯住被唐姝拖着的輪椅上的邱秋白。
蔣文昌餘光看見唐姝身上這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又想到自己辦公室裏的貓貓狗狗們,腦子裏蹦出一個詞拖家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