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細聲細氣的女童聲讓站在月桂路路口，氣息微喘的程子介身形一滯，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一層容貌，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穿着粉色公主裙，頭上戴着塑料王冠， 彷彿瓷娃娃般可愛的小姑娘正瞪着一雙大眼睛萌萌的望着他。.biqugev
在女孩身旁，一名身穿黑風衣，面容精緻的高冷女子神色警惕，拉着小女孩向後退開兩步。
“呃……”
程子介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和小女孩解釋，加上她身旁的家長一副戒心深重，就差沒把“你是壞人”四個字寫在臉上的樣子，程子介頓時沒了嘮嗑的興趣。
簡單的朝小姑娘露了個笑臉，擺擺手，他便向着小愛家的方向行去，身後傳來小姑娘和那高冷女子漸行漸遠的對話。
“喬喬阿姨，剛纔那個叔叔是超人嗎？他居然在牆上飛起來了呢！”
“你看錯了。”
“不會的，嘟嘟的眼睛超好，不會看錯的。”
“行了，別說了，趕緊走！”
“哦。”
……
這家長也太沒耐心了。
程子介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回過頭望了眼，就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已經消失在街口的拐角。
“算了，還是先去找到小愛的女兒。”
幾分鐘後，將月桂路走了個遍的他站在一棟破破爛爛的筒子樓前，四周垃圾遍地，污水橫流，腥臊惡臭，甚至還有一些肥碩的小動物在牆角的垃圾堆裏追逐撒歡。
程子介仔細的對着公寓二樓昏暗燈箱上“水豕八田”四個字思考了半天，這才憑藉着超強的目力把這四個字不亮的部分拼湊一塊，辨認了出來，永豪公寓。
永豪公寓，這就對了。
只是難以想象，之前在列車上時看小愛的穿着打扮倒是蠻講究的，卻不料會帶着女兒住在環境如此惡劣的地方。
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這些都不是程子介現在所需要關心的。
找到小愛的女兒，確保她的安全，把她交給小愛的親戚，或者交給警務廳，這就是程子介所能提供的最大幫助。
永豪公寓906室前。
程子介敲了敲門板上張開好幾道裂紋的房門，等了片刻，屋內沒有迴應，倒是旁邊一戶人家有了動靜，房門被輕輕打開，接着便似乎有一道目光透過張開的縫隙在瞄他。
這種被人暗地裏打量的感覺很不自在，程子介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到旁邊那戶人家門口：“您好，請問下……”
“呸！流氓！”
不等程子介把話說完，便有一道蒼老沙啞的罵聲在門後響起，讓程子介一臉懵逼。
幾秒鐘後，他回過神來，透過房門張開的縫隙，看向屋內那張滿是皺褶和老年斑的臉孔，捏了捏鼻子，誠懇道：“老人家，我只是想打聽下……”
“不要臉！這麼點年紀就來玩女人嘞，現在的年輕人怎麼一點都不潔身自好！”
“……”
看着屋內老嫗一臉厭惡的神情，程子介張了張嘴，都不知該怎麼去解釋。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喫着碗裏瞧着鍋裏，有了老婆還想要小三，有了小三還想要小四……”
就是程子介這一愣神的功夫，老嫗已經連珠帶炮的罵開，而且還有滔滔不絕之勢，他聳了聳肩，乾脆伸手拉着房門的把手用力一搭一扣，把門關上。
“得，您老還是趕緊歇息吧，不勞煩您了。”
搖了搖頭，當做沒聽見老嫗在房門後的咆哮，程子介回到小愛家前，遲疑了一下，伸手在房門門鎖上輕輕一按。
“咔~”的一聲，房門應聲而開。
進去後，程子介目光一掃，便大概將這套不足四十平米的兩室一廳小套間看了個通透，屋內的裝潢很是簡單，牆壁刷了淡黃色的油漆，傢俱雖然陳舊，但保養得不錯，加上收拾得乾淨，倒也顯得頗爲溫馨。
客廳的桌子上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玩具，光是巴拉巴拉套娃就有十多套，旁邊還有一疊童話繪本整齊擺放着，一紅一藍兩個伴侶機器人歪歪扭扭的靠在一起，斜着眼睛望着程子介這個不速之客。
看得出，小愛對她的女兒很是寵愛，哪怕在惡劣的環境裏，依然努力的營造出一個安全溫馨的小窩。
只是……可惜了。
“不在家麼？”
程子介仔細檢查了一遍，連牀底和衣櫃都反覆排查了一番，都沒有發現小愛的女兒，最大的可能就是拜血教的人已經先他一步將人轉移走。
“該死！”
聯繫到自己之前在路上的某種猜測，程子介心頭火氣，對拜血教這個惡臭的組織更是厭惡到了極致。
合照上，一個身高腿長，身材豐腴，眼角有一顆紅痣的漂亮女人抱着一個扎着羊角辮，穿着公主裙，和她有幾分相似，彷彿瓷娃娃般的小姑娘笑得很是燦爛。
這小姑娘，赫然正是程子介之前在月桂路路口遇到的那個！
“她是……小愛的女兒！”
程子介頭皮一麻，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難怪那女人對她很不耐煩，沒有一點耐心，原來根本就不是她的親人，而是拜血教的渣渣！”
一時間，程子介血涌上頭，胸膛裏像是有一把怒火在燃燒，現在想起之前聽到的對話，小女孩低落的“哦”字裏飽含了多少委屈？
“可惡！”
程子介轉身出門，到了走道護欄前，縱身一躍，便直接從九樓跳了下去。
隔壁那個老嫗剛剛費力的把門重新打開，正待破口叫罵，冷不丁的見到這一幕，登時渾身哆嗦，忙不迭的將門關緊：“這不關我事，這不關我事，我只是說說他而已，讓他不要繼續犯錯，現在的年輕人，連說都不能說了麼……”
程子介自不知道自己縱身一躍的動作把隔壁那位老嫗嚇得半死，他人在空中，儘量將身體舒展開來，在距離地面十米左右時，腰腹猛地用力一挺，整個人便如一隻大鳥，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從容落地，接着腳步邁開，像是一道鬼影般衝向遠處。
臨近深夜，昏黃的路燈下把空寂的老巷照得格外陰森。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停在路燈下，氣氛有些微妙。
“我倒是低估你的能耐，剛纔是故意的吧？”說話的是一名身穿黑風衣，面容精緻的女子，她此刻臉帶寒霜，眼神冷漠。
此女赫然是之前在月桂路口和程子介打過照面的那名女子，而站在她面前像是瓷娃娃一般精緻的小姑娘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正是程子介此行的目的，小愛臨死前還牽掛不已的女兒。
此刻這小姑娘戰戰兢兢的低着頭，頭頂的塑料王冠也歪在了一邊，小臉上滿是淚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喬喬阿姨，我沒有……嗚嗚嗚……”
“給我閉嘴！”被稱爲“喬喬”的女子兇狠的呵斥了一句，語氣生冷道，“你故意哭出聲來，是想要引來路人？”
“唔……”小丫頭擡起頭，癟了癟嘴，“媽媽……我要媽媽……”
“你媽媽？嘿嘿……”喬喬臉上涌起一抹不正常的酡紅，眼中滿是惡毒，“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媽媽現在就成了一團肉醬了，知道什麼是肉醬嗎？就是平時做肉丸子喫用的那種從絞肉機裏絞碎出來的肉！”
“腦袋，身子，手腳，內臟，骨頭統統稀巴爛的揉在一起，知道麼？”
小姑娘被喬喬陰森惡毒的語氣嚇得臉色發白，愣了一會兒，才稍稍理解了一些，登時“哇”的痛哭失聲。
“媽媽，媽媽，嘟嘟要媽媽……嗚嗚嗚，我要媽媽……”
“行呀，沒問題呀，我本來就是送你去見你媽媽的。”喬喬使勁的掐住小姑娘的臉頰，眼中閃過一抹報復都快意，“你媽媽這個大賤人，臭不要臉的爛**，成天勾三搭四， 最後還不是要死，嗬嗬，死得好！”
“你是大壞蛋！不準說我媽媽壞話！”
小姑娘臉頰都被掐得發青，卻強忍着疼痛，努力維護着自己的**。
“我是壞蛋？”喬喬一把將小姑娘拎起，獰笑一聲，“不愧是你媽的女兒，性子都是一樣的倔，好，好得很！”
話音剛落，她手臂用力，便將小姑娘狠狠的摔在冰冷的地上！
原本乾淨漂亮的粉色公主裙一下子就變得污糟邋遢，頭頂的塑料王冠散落一旁，小姑娘疼得小臉擠作一團，卻咬着牙沒有吭聲。
“嗬嗬，有意思，反正上面只是讓我送一個活的過去，老孃我有時間陪你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嘴硬還是骨頭硬！”
這名爲喬喬的惡女伸手拽起小姑娘，卻冷不防被小姑娘反手抱住手掌一口咬住。
“啊……敢咬老孃，你找死！”
喬喬怒極，照着小姑娘的臉頰便是幾個耳光狠狠的扇了過去，直把她打得臉青鼻腫，嘴角泛血。
可小傢伙卻依然不肯鬆口，眼睛死死的盯着對方，目光磣得讓 喬喬沒由來的一陣心慌。
“老孃打死你！”
驚怒交加之下，喬喬也忘了上級的要求，脫下高跟鞋，用尖銳的鞋跟照着小傢伙的腦門狠狠砸去。
眼見那鋒利的鞋跟就要扎破小姑娘的腦門，一塊石頭呼嘯着破空而至，將喬喬手中高跟鞋打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