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有些暗了,桑兒你過去挑一挑。”
顧雲姝翻了一下手中的書,本來就有些看不清楚上面字,卻見一大片陰影覆蓋了過來在,直接將上面的字全部都給遮住了,頓時有些鬱悶的擡起頭來,重複了一句:“桑兒,你……”
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卻是已經呆住了。
只見,她的矮桌前不知何時竟然站了一個人。寧止今日穿了一身鴉青色的長袍,手中拿着一柄摺扇,墨色的長髮用玉冠束在後面,端的是風度翩翩,面容英俊。
對方手中的摺扇正按在顧雲姝的書上,低頭看道:“看什麼東西呢?”
男人低下頭,幽蘭香味輕撫在少女的鼻尖,他看了一眼,隨即眼中溢出一抹笑意來,道:“原來是話本子。”
他記得上輩子,顧雲姝就十分喜歡捧着一本話本子看,她那院子的偏殿本來是堆着他賞賜的東西,結果後面全都堆滿了各種民間蒐羅出來的話本子。
“王爺來做什麼?”見寧止直接在矮桌對面坐下少女有些不悅的問道。
寧止搖了搖手中的摺扇,而後道:“本王要走了,所以來看看你。”
“你要走了?”顧雲姝一愣,隨即面上涌起一陣狂喜。若是寧止走了,以後可就再也沒有人敢堂而皇之的闖進她的閨閣,捉弄她,調戲她了。
不知道爲什麼,聽見這個消息之後,顧雲姝簡直有一種想要當場從軟榻上面跳起來的衝動。
這幅欣喜若狂的模樣,可把寧止給氣壞了。
他原本還想着,顧雲姝要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會不會傷心,會不會難過,會不會有點不捨得自己?若真是如此,到時候他應該怎麼勸慰對方。甚至,寧止已經將安慰顧雲姝的臺詞都給準備好了。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迎來的竟然是少女欣喜若狂的神情。
寧止將摺扇放在一邊,伸出手來隔着矮桌,輕而易舉捏住了少女的下巴,眯起眼睛問道:“看來,本王要離開,你似乎十分高興啊?”
顧雲姝自然高興了,寧止要是走了,便意味着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欺負她了,她怎麼會不高興。
然而,在面色如此陰沉的男人面前,她還是有必要要裝一裝的。
故而,少女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哪裏有高興離開啊,只是想要王爺既然要走,肯定是得了什麼好事,所以才忍不住笑出來而已。”
“這麼說,是本王錯怪你了?”寧止皮笑肉不笑的道,手指卻是將顧雲姝的下巴給放開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而後道:“本王此次不是去玩的,而是有要事。北疆動亂,陳國騷擾,本王必須要去平定。”
此話一出,顧雲姝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跟寧止待在一起這麼久,她差點就忘了,眼下的男人可不是什麼一般人,對方可是手握北疆重兵,年僅二十歲的慎王!
慎王年幼時便上戰場,戰功無數,所向披靡。顧雲姝記得,前世貌似就是這一場戰役,眼前的男人將陳國給打的落花流水,陳國徹底投降,從此大齊皇帝對慎王寵愛無比,寧止風頭一時無兩。
想到這裏,顧雲姝的嘴角不由抽了抽,想起前世的事情,有些難爲情。
寧止倒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的動作,挑眉道:“本王馬上就要去戰場了,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對本王說的?”
顧雲姝一愣,寧止這句話將她給問住了。
寧止前世大獲全勝,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什麼。
然而,想起男人畢竟是上戰場,戰場上面刀劍無眼,顧雲姝還是象徵性的客套了一句:“王爺萬事小心,您一定會凱旋歸來的。”
見她這般敷衍,寧止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點頭道:“嫵嫵放心,本王自然會平安歸來。只是,本王在北疆的這段時間,你也要記住,千萬不要出去招蜂引蝶。”
此話一出,顧雲姝的臉瞬間就紅了,拿起手邊的話本子便打了過去,惱怒的說道:“誰招蜂引蝶了,王爺這是什麼意思?說話注意一點!”
寧止順勢抓住顧雲姝的手腕,俊臉湊近她,笑道:“嫵嫵既然說自己不會招蜂引蝶,也就是答應了,會等本王凱旋歸來了?”
男人的嘴角掛着一抹惡劣的笑意。
顧雲姝都驚呆了,寧止怎麼會這麼腹黑啊,說話竟然處處都是套路!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
什麼叫做不招蜂引蝶,就是答應了要等他回來,難道這兩件事情裏面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少女咬了咬牙,而後道:“王爺快放開我,若是再這麼胡說的話,我可就生氣了!”
“本王不放,”寧止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嘴角劃過一抹如同狐疑一般的笑意,道:“就算是你不等我的話,你總要等你的哥哥吧?”
此話一出,顧雲姝瞬間愣住了,她有些迷茫的看了寧止一眼,而後狐疑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北疆動亂,今日我已經跟你哥哥說了,讓他隨同我一起去北疆,建功立業。你哥哥同意了,明日就隨我一起起身啓程。”
男人的語氣清淡,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顧雲姝整個人徹底的凌亂了。
“你說什麼?”少女驚訝的看着對方,猛然站了起來,而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般,炸毛道:“你有什麼事情衝着我來,爲何要向我哥哥去,我原本以爲你是個正人君子,不會用家人來威脅我,可沒有想到,你竟然也如此無恥!”
昏暗的燭光之下,少女姣好的面容上面一片惱怒的神色。
聽到一向只會待在學堂裏面唸書的哥哥竟然要上戰場,顧雲姝整個人都被擔心和憤怒給淹沒了。戰場上面刀劍無情,稍微一不小心,就是丟掉性命的事情。
若是哥哥在戰場上面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母親應該怎麼辦?自己又應該怎麼辦?
她已經失去父親了,絕對不能夠再失去一個親人。
少女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控訴,寧止卻也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