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就奇在這裏,”衛雍的臉上忍不住泛出笑意,“那刺客應是身手相當了得,聽聞竟是孤身一人深入那金營,得手後居然走脫了。.biqugev”
“果然是高人。”秦媛喃喃,“究竟何人能有如此身手?”
“不管是誰,都是大陳的英雄。”衛雍臉上笑容更甚,撫掌道:“真想認識認識此等豪傑。不過如此一來,那哲別就是想繼續耗下去怕是也不行了。”
哲別收到金汗索托遇刺身亡的消息已經是幾日之後了,他直愣愣的盯着那跪拜在地的士兵,口中喃喃道:“你說,父汗薨了?”
“是,殿下,大汗薨了。”那士兵聲音顫抖,連連叩首道:“如今大皇子已然登基稱汗,想必過不了幾日,便會有聖旨到大營了。”
易九此刻也徹底懵了,怎會發生這樣的事,他一把抓起那小兵,喝道:“那刺客可有抓住,可有查出是何人所爲?”
“那,那刺客是獨自一人潛入的大營,守衛的金兵雖然在聽到呼喊之後,及時衝進了大汗的營帳,重傷了那刺客,卻仍是叫那刺客逃了。”那兵士瑟瑟發抖,話卻說得清楚。
“廢物!一羣廢物!”易九將那兵士丟到地上,怒吼道:“居然連一個人都拿不下,全是一羣沒用的廢物!”
哲別此時也反應了過來,追問道:“你說烏善那廝已經登基了?”
那小兵被易九推翻在地,聽見哲別問話,忙翻身跪好,回道:“正是。殿下,您一向與大皇子不和,如今,大皇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您的,您還是早做打算爲好。”
哲別聽了此話,方纔慌了神,轉向易九:“國師,現在這情況,可如何是好?”
易九仍是怒火難消,聽到哲別問自己,頓了一頓纔回道:“殿下,如今此勢,還需從長計議。”
“大皇子烏善一向主和,所以遭大汗不喜,從無兵權。如今卻是被他佔了先機,若是殿下此時帶兵回朝,必要先行交出兵權以示忠誠,可是若是交出了兵權,便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了。”易九緩緩吸了口氣,平復了心情,方繼續說道:“所以殿下現在,除了前行,別無他法。”
哲別此時也冷靜了下來,細細的思索了一陣,點頭道:“國師所言有理,本王現在若是退兵回朝,只有死路一條。唯有向前,方可得一線生機。”
而此時的義州卻迎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來客。
“秦先生,將軍讓您去一趟。”帳外傳來一名兵士的聲音,秦媛應了一聲知道了,便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行到衛雍帳外,秦媛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味,她微一蹙眉,站在帳外揚聲喚道:“將軍。”
帳中傳來低低的私語聲,不多時,那私語聲止了便聽到衛雍低沉的回道:“進來吧。”
秦媛掀簾而入,見衛雍立在那架用來隔開休息之處的屏風前,一臉的慎重之色。而帳中血腥之氣更濃,秦媛皺了皺眉,向衛雍行禮問道:“將軍找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衛雍略略招了招手,便轉身走到了屏風之後。秦媛略微遲疑了一下,便也擡步跟了過去。
秦媛卻心中一滯,疾走兩步上前,伸手扶開那人臉上的發,待看清那人的面龐,眼中的淚終於洶涌而下,聲音低到幾不可見:“大哥”
此人,正是忠勇伯府世子,蘇信。
衛雍雖然對秦媛的行爲略感疑惑,但是當務之急卻是要爲蘇信療傷,他便沒再多想,而是也走近兩步說道:“這位就是蘇世子,就是他孤身一人,深入敵營,刺殺了金汗。”
秦媛此刻卻是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是一下一下擦拭着蘇信的臉頰,眼淚止也止不住的順着自己的臉頰,滴落在蘇信的發中。
衛雍這才真正覺出了不對,他伸手拉開秦媛,見她滿面淚痕,雙眼通紅,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
秦媛這才驚覺自己失態,她伸手胡亂的擦了把臉,強忍着哽咽說道:“屬下,屬下只是看到世子還活着,太過激動了。”
“你認得子誠?”衛雍眼神中帶着不似方纔柔和,隱隱帶了些審視。
秦媛卻是神色不動,低低迴道:“世子爺十四歲起便隨着伯爺駐守遼東,我等遼東的軍戶,又怎能不識。”她說着將眼神轉向蘇信,“將軍怎的不請了軍醫來,世子爺傷的不輕。”
衛雍雖是不完全相信秦媛的話,但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覺得秦媛應是沒有什麼害人之心,便搖了搖頭,嘆道:“如今忠勇伯府的事情尚沒有定論,子誠的身份還是不要暴露爲好。”
秦媛聞言頷首,卻不再說話,而是走到榻前細細的檢查蘇信的傷勢。蘇信身上傷口頗多,最爲嚴重的便是胸前那一刀,因爲刀口頗深,皮肉外翻,看起來十分駭人。
秦媛看過之後,直起身來,正色道:“世子的傷頗重,遲了恐會危及生命,將軍最好還是尋個可靠的軍醫來。”
衛雍卻是不語,而是側頭望向榻上之人,秦媛隨着他的眼神望去,才發現蘇信竟然睜開了眼睛,緩緩的點了點頭。
他竟是清醒的!
秦媛愣在當地,她初見到蘇信,見他傷勢嚴重,又雙目緊閉,就以爲他已經昏睡過去,卻不想,他卻一直是清醒着的。
衛雍見蘇信點頭,便對秦媛頷首道:“你且在這裏守着,我自去尋個信得過的人來。”
秦媛胡亂的點頭,眼神卻直直的盯在蘇信身上,心中紛亂如麻。剛纔的理由可以矇混過長期呆在京城的止戈,卻是無論如何瞞不過大哥。
果然,衛雍的腳步遠了之後,蘇信的眼神立刻如利刃一般刺了過來,聲音雖然低啞,卻仍然帶着逼人的寒意:“你是誰?”
秦媛聽得他這一聲問話,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瞬間決堤。她緩緩的伸出手,輕輕的掐了蘇信左耳後的紅痣一下,哽咽道:“耳後痣,貴人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