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陳年紀事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大同
    沈慎看着面前淚眼朦朧的男孩,心中倒不是沒有半點觸動。他長嘆了一聲,卻扭了頭不再去看小皇帝,只徑直看向陸其重,低聲說道:“我這一陣子的確是不方便出面,不過馮將軍如今就駐守在通州,若是有需要的話,你去請他,他斷然不會拒絕的。”

    說罷,沈慎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遞到陸其重面前:“馮將軍與我乃是故交,你儘管放心就是了。”

    陸其重半信半疑的將那信封接過,似是不明白沈慎爲何要這般安排。沈慎卻似是看懂了他的眼神,輕笑一聲回道:“我雖然算不得忠臣,但也不願意看到京城戰亂,百姓流離。”

    遠在西安府的衛雍,此時卻已經在奔往大同的路上。

    燕王私下與威遠伯見了面,二人一拍即合,當即將大軍留在了西安府,而衛雍等諸多將領隨着威遠伯一同北上大同,率十萬韋家軍直指京城。

    所以衛雍等人便也沒有再浪費時間,當日夜裏便輕車簡從直往大同而去。

    如今他們離開西安府也已經有三四日了,怕是再有兩日便就能到達大同了。

    如今已經六月已經過半,天氣自是十分的炎熱。衛雍伏在馬背上,感覺陽光火辣辣的曬在自己的脊背上,汗水順着他的額角一直滑落至下頜。

    馬蹄不停,身側的威遠伯韋成邦看到衛雍面色陰沉,以爲他是中了暑熱,便稍減了速度,對着衛雍喊道:“衛小將軍可還好,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衛雍聽到他的話,卻是頭也沒回,擡手揚了揚馬鞭,口中低喝一聲:“駕”

    馬兒喫痛,一時間速度更快了一些,轉眼就超了韋成邦半個馬身。

    韋成邦原本覺得衛雍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能得個總兵的銜左不過是家族的廕庇。所以,他對於衛雍總是帶着幾分開熱鬧的心思。

    可是這一路行來,他卻發現衛雍此人話雖少,但是性子倒是倔的可以。雖然他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可是這纔是男兒當有的樣子。

    思及此,韋成邦也來了興致,高高揚起馬鞭,也是加快了速度。

    二人身後則是跟着兩人的親衛隨從,見二人速度加快也是不敢怠慢,連忙提速追了上去。

    就這樣又行了兩日,一行人終於是趕到了大同府城外。

    衛雍下了馬,回頭看了眼笑哈哈的韋成邦,拱了拱手沒有說什麼,便就想要跟着下人一同離去,卻不想韋成邦揚聲將他喚住了。

    “衛小將軍止步。”

    衛雍停下腳步,轉過頭帶着疑惑的望向韋成邦。韋成邦將手中的繮繩扔給自己的親衛,又向着衛雍身後的逐海揮了揮手,笑道:“你先跟着他們下去休整一番,我有話要與你們主子說道。”

    韋成邦雖是韋氏的旁支,可是他自幼便長在軍中,身上更是帶了一身的軍人習氣,半點沒有京中貴族的做派,相處起來倒是叫人無端生了幾分的親近。

    逐海聽了韋成邦的話,下意識的便轉頭去看衛雍,見衛雍淡淡的點了點頭,這才向着韋成邦拱了拱手,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見人都退了下去,韋成邦這才拉着衛雍往府裏走。他們來到大同就沒有往旁的地方去,而是徑直到了韋成邦自己宅邸。

    韋成邦拉着衛雍的手臂,手勁兒卻是大的驚人,衛雍一時躲閃不得,只得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韋成邦雖然年俞四十,可是身形依舊十分魁梧,力氣也不輸給衛雍這等正當年的青年人。

    他一路拖着衛雍進了院子,一直走到外院花廳,這才鬆了手,對着垂頭守在廊下的小廝揮了揮手,說道:“去叫廚房備了酒菜來,我要與衛小將軍暢飲一番”

    衛雍被韋成邦這一連串的動作搞得有些摸不着頭腦,連忙站直了身形對着韋成邦恭敬了行了一禮,道:“韋伯爺不必如此客氣,如今戰事緊急,我們自是以大局爲重,待到戰事了了,止戈自當與伯爺一醉方休。”

    韋成邦卻是帶着幾分不耐的擺了擺手,哼道:“你考慮這許多作甚,你纔來到我的地方,不痛快喝上一場怎麼能行。”他說罷,又衝那小廝擺了擺手,喝道,“愣着作甚,還不快去”

    那小廝一個激靈連忙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衛雍看了看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想着今日怕是也做不了什麼了,就這般與他暢飲一番也沒什麼不妥。

    思及此,衛雍便也就不再推辭,而是跟着韋成邦進了花廳。

    花廳的佈置十分的簡單,正中擺着兩排圈椅,西側則是一張方桌四把凳子,東側則是一張長榻。

    這三處皆是由雕花的落地罩隔開,大方又簡單。

    進了花廳,韋成邦對着衛雍擡了擡手,示意他稍坐。衛雍也沒有退讓,拱了拱手便在圈椅中坐了。

    二人才落座,便有小廝上來奉了茶,待到小廝退了下去,韋成邦才長嘆了一聲,對衛雍說道:“衛小將軍可知我爲何要輔助燕王起兵”

    衛雍沒有想到韋成邦將自己留下是說起此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愣在原地。

    韋成邦對於衛雍的反應倒是並不意外,他沉聲笑道:“我一個常年駐守在外的武官,京城裏的變動與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衛小將軍對於我爲何要輔助燕王,竟是沒有生出半分疑心嗎”

    衛雍聽到韋成邦這般說話,心中這才警鈴大作。他將茶盞擱置到一旁的案几上,帶着幾分警惕的看向韋成邦,冷聲問道:“伯爺究竟是要說些什麼”

    韋成邦聽了衛雍的話,不但不急,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你這般緊張作甚,我若是要對你做些什麼還能留你到今日”

    衛雍卻仍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伯爺今日將我留下,到底是爲了何事,還請伯爺直說便是。”

    韋成邦輕笑着搖了搖頭,似是覺得衛雍的反應有趣一般。他笑了好一會兒,這才輕咳一聲,沉聲說道:“今日不是我有話要與你說,而是有人有話要與你說,我不過是將你帶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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