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說來,只是在既定航線的基礎上,稍作偏離。
因爲,萊卡島和沈婠所提供的這個島嶼位置,相距並不遠。
“……你這樣抵着我的頭,我沒辦法操作。”飛行員沉聲道。
沈婠“哦”了聲,“原來你駕駛直升機不是用手,而是用頭?”
男人不說話。
“我知道宋景有任務交給你,聽說,二爺手底下的人想往上爬只有一個途徑——立功。但前提是,你得活着纔行。人死如燈滅,再悲壯,也一了百了,能撈着什麼?”
他目光微閃。
沈婠:“我要是你,就乖乖聽話,命在,不愁沒有立功的機會。”
語氣淡淡,沒有半點威脅恐嚇的意思,可男人背上卻冒出一層冷汗,很快被衣服吸收,除了他自己,誰都不曾發現。
接下來一段航程中,男人老實了,不再作妖。
大約半小時後,“就是這裏,準備降落。”
……
同一時間。
辦公室內,修剪完畢的發財樹擺在一旁,靜靜扮演裝飾品的角色。
宋景面前的電腦液晶屏打開,卻不見任何圖像傳回。
阿狸皺眉:“她發現了?”
“如今看來,只有這一個可能。”
“沈婠,真是不簡單……”
宋景輕笑,右手撥弄着佛珠,“她若簡單,也入不了權捍霆的眼。”
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平衡穩定的一種關係就是——
彼此好奇,充滿探究欲,並且勢均力敵。
阿狸:“那現在怎麼辦?”
“不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啪嗒一聲,宋景放下佛珠,目光稍冷。
……
直升機降落在一片近海灘塗之上。
沈婠:“下來。”
飛行員:“我就不用一起了吧?”
“兩個選擇,一塊兒走還是我把你綁起來留在原地?”
“爲什麼要綁起來?”
“不綁,難道給你機會開着直升機逃走?三個數,給我答案,三二……”
“我跟你走!”
沈婠從懷裏拿出顯示器,屏幕上一個紅點距離她只有幾公里。
沒錯,就是這兒!
“你,帶齊水和乾糧。”
“啊?哪來的水和乾糧?”男人一臉茫然。
沈婠冷笑,擡步朝他逼近,“確定沒有嗎?”
男人目光閃爍,最終,敗下陣來,繞到機身的儲備倉,從裏面取出一個鼓囊囊的揹包。
“這裏是三分之二的存貨,剩下三分之一以備不時之需。”
沈婠輕嗯一聲。
算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她懂。
男人朝她手中看了一眼:“你來這兒,是要找人?”
那個紅點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沈婠沒有反駁,卻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男人:“我剛纔在空中俯瞰,這座島嶼不算大,但幾乎四分之三都被原始雨林覆蓋。如果是找人,可能會有一定難度……”
比起視野無阻、一目瞭然的近乎沙灘,顯然森林暗藏的危險更大,除了惡劣的生存條件之外,還可能遇見毒蛇毒蟲之類的威脅。
沈婠:“我知道。”
“知道你還敢單槍匹馬地來?!”
“誰說單槍匹馬?不是還有你?”
男人一哽:敢情,他就是來陪着送死的?
“我叫沈婠,你叫什麼名字?”
飛行員一愣:“……阿釗。”
沈婠此時才正眼打量他,男人不算高,大約一米七五,皮膚黝黑,想來應該是飛行訓練留下的後遺症。
身板兒也算不上魁梧,比起宋景身邊那個像頭棕熊一樣的大漢,好像……叫“阿衝”還是什麼來着,兩人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也歸功於此,沈婠才能在手臂受傷的情況下,輕鬆將其制服。
若換成阿衝那個級別的,她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要說男人渾身上下跟“阿釗”這個硬名沾邊兒的,也就那雙眼睛而已。
明亮,清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與他身材不符的堅毅與強韌。
“刀,借來用用。”
阿釗從褲袋裏摸出來,遞給她。
沈婠接過,拿在手裏把玩,似笑非笑道:“還真有刀啊?”
男人:“……”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礙事的長裙,用刀子在下襬破出一道小口,然後手抓着一撕。
只聽呲啦幾聲,及踝長裙變成了及膝短裙,露出女人那雙雪白修長的小腿,沒有一絲贅肉。
阿釗像被燙到,飛快移開視線。
沈婠將他的反應不動聲色看在眼裏,心中稍稍舒了口氣。
畢竟是宋景的人,她雖然暫時把對方制服,可誰能保證之後他不會趁機反抗,或者心生歹意?
從安全的角度來講,沈婠就該把人綁了,丟在直升機上,不讓他跟來,可眼下的情況,多一個人就多一份保障,如果遇到危險,還能有人幫手。
不幫手,也可以丟出去當炮灰。
綜合考慮,沈婠還是決定冒險賭一把。
好在,目前看來這人不似窮兇極惡之輩,暫時可用,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沈婠把刀收起來,槍用膠帶固定在腿上。
阿釗還想讓沈婠把刀還給他,見狀,只能悻悻閉嘴。
“現在往哪個方向?”
沈婠:“西。”她拿出指南針。
男人撇嘴:“別看了,是那邊。”他伸手一指,恰好和指南針所顯示的方位不謀而合。
沈婠挑眉,是了,這人飛行員來的。
兩人出發。
半小時後,進入雨林地帶。
阿釗從揹包裏拿出驅蟲粉,問沈婠:“你要嗎?”
她沒有客氣,接過來,往身上灑了一些,然後又用之前撕下來的裙襬將露在外面的小腿裹纏起來。
男人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略覺驚詫:“你受過訓練?”
“你指的是什麼訓練?”
“野外生存。”
沈婠:“沒有。”
“可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老練……”
女人不予回答。
老練,是因爲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