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晚打開粥和湯,小心的吹着,等涼了以後才送到老爺子的嘴邊。
老陳站在一旁看着這溫馨的畫面都不由的抿着脣,眼睛裏露出欣慰。
只可惜,似乎總長沒有發現夫人的這一面。
因宋清晚的一個驚喜,老爺子今晚的胃口也比往常好了很多,餐盒見了底。
“靖語,你剛纔拿的到底是什麼?”
老爺子喫完,立馬迫不及待的問道。
宋清晚也不再打啞謎,把那包裹着一層紙的東西拿在手上,將表層的包裝去掉後,是一卷畫。
“陳叔,幫我拿一下。”
“哎,好。”
老陳忙走過來幫她拿着另外一端,兩個人把畫紙鋪開。紙上的畫便浮現在老爺子的眼前,一條長長的街上有着各種小販攤子和來來往往的人。
每一個人的表情和動作都栩栩如生,彷彿就像是活人一般。
老爺子看得入了神。
捲紙上的畫面他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了,上面的天空,鳥兒,還有一顆梨花樹,應着景,樹葉落下,有的落在地上,而有的則是落了一半便停止了,恍如時空靜止了一般。
這彷彿就是另外一個活生生的世界。
老爺子看的眼眶一熱,神情哀傷起來。
宋清晚示意老陳將畫給收了起來。
“外公,我知道,你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了,所以我特意找了同學將南平的和平景象畫下來給你看,這就是外面的世界。”
“等您身體養好,我天天陪着您出去逛街,好不好?”
“好,好,好。”老爺子連連應答,聲音有些哽咽。
“靖語,你有心了。”
宋清晚一笑,“今天我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外公幫忙。”
“你說吧。”
“我想讓外公勸勸承頤,讓他接受眼睛的治療。”
提到眼睛,老爺子的神情也跟着凝重了起來,“是啊,頤兒是因爲我這老頭子才失去了眼睛,如今我好了起來,他的眼睛卻是我的心頭病。”
“外公。”宋清晚坐下,斂了神色道,“承頤他不肯去國外接受治療,剛好這次我同學的祖爺爺回來,他一直行醫,醫術高超,治好了千奇百怪的病,也一定可以治好他的眼睛的。”
老爺子突然定定的望着宋清晚。
“外公,怎麼這麼看着我?”
“其實承頤待你不好吧。”老爺子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讓宋清晚一愣,她忙笑,“外公,沒有呀,承頤他對我很好。”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虛的不敢去看老爺子的眼睛。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她,老爺子就知道,陸承頤並沒有善待她,承頤的性格他這個做外公的還是很瞭解的。
只是宋靖語這孩子,實在是讓他很喜歡,所以他想讓陸承頤看在自己的面上好好對待她。
現在看來,也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他看穿了一切卻又不能說破,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差點讓宋清晚所有委屈都漫上心頭,她鼻子跟着酸了酸,很努力才把情緒給憋了回去。
脣邊擠出笑意,“外公,這是我應該做的。”
和外公說過之後,宋清晚暗自下定決心,哪怕是陸承頤覺得她這樣的做法傷到了他的自尊而遷怒與自己,她也認了。
大約兩天,陸承頤回來了。
他最近去江北的次數變多了,說明江北那邊出現了問題,所以每一次陸承頤從江北迴來,都神色倦怠,話也十分的少。
宋清晚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惹他生氣。
等伺候他洗完澡更了衣,和他一同躺在牀上後,宋清晚纔想着把眼睛的事提一提。
只是一看到他冷峻的側臉,腦子裏便浮出上官晟的畫面,所有的話頓時也就被她給嚥了回去。
她緊緊的閉着眼睛,逼着自己睡覺。
很快,沈知煙的祖爺爺也就回來了,趁着陸承頤在家,宋清晚直接讓人去把人接到了錦園。
“祖爺爺,您辛苦了。”她領着祖爺爺往大廳裏走的時候,先和他噓寒問暖了一番,才進入正題。
“爺爺,承頤他的脾氣比較不好,到時若是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一些。”
老爺子撫着鬍子哈哈一笑,“看來你這丫頭是真的很在乎他了。”
宋清晚沒解釋,繼續道,“他很不喜歡別人說他的眼睛看不見,所以我還得需要您跟我配合。”
老爺子定了步伐,“我老頭子遇到的怪人多了去了,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謝過祖爺爺!”
祖爺爺上門問診,她原本就安了先斬後奏的心思。
出乎意料的是,陸承頤對祖爺爺的態度倒是還算溫和。
宋清晚正想着如何跟他解釋的時候,陸承頤彷彿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麻煩您了。”
此話一出,宋清晚驚訝的望向陸承頤,只是那漆黑無光的眸子裏沒有任何的情緒。
她有些不安的搓着手指,祖爺爺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擔心,便對着陸承頤道,“陸總長,我今日上門來是特意想看看你的眼睛。”
這直白的話語讓宋清晚心頭一震,她慌張的忙去看陸承頤的反應。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陸承頤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只是挑了挑眉,“您按照您的方法來檢查就行。”
清晚一直緊提着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她安靜的在一旁看着祖爺爺時不時的用手撐開他的眼睛,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有陸陸續續的給他檢查。
一個早上過去,這才檢查完畢。
在這過程中,似乎宋清晚要比陸承頤還要緊張。
結束後,她忙問祖爺爺,“祖爺爺,怎麼樣?能看見嗎?”
老爺子沒有回答她,只是笑着摸了摸鬍子,然後備了紙筆。
他執筆在紙上刷刷的寫着,宋清晚也就蹙着眉頭站在一旁緊張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