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晚回過神來,臉上一熱,忙收回了手。
她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復,等過了許久,她才努力的將自己的心跳壓了下來。
剛纔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皺着眉頭,心裏蔓延而過慌張。
“再找一找,我們該去和朱師傅匯合了。”
“嗯。”
陸承頤僵硬着身體收回目光,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短短的時間內,他們一起經歷了劫難,生死,可到最後他能想到的,只是給她最好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宋清晚起身的瞬間,陸承頤握住了她的手。
她猛的回身看他,眼裏透着震驚,只因他整個動作實在是令人有些猝不及防,原本是應該推開陸承頤的。
可是那手心裏傳來的溫度竟然令她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定在原地。
彷彿有人定住了她的身,讓她動彈不得。
“我記得,我還欠你一個要求。”
陸承頤眉間微微攏着,眼神定定的望着她。
宋清晚怔了怔,想起那件事情來。
她低下頭,似扇般的羽睫輕輕煽動着,“你說的要求,我還沒有想到該提什麼。”
“我現在再允你一個承諾。”
這話令她突然擡頭,訥訥的回望着他,“什,什麼意思?”
“等這一次回到南平,我會讓你家族加升榮耀,會提拔你父親爲總督。”
原來他認爲,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那些榮華富貴。
她愣了楞,旋即抿脣一笑,承了他的恩,只是眸子裏卻浮出幾分冷淡,手也從他手掌心裏抽了出來,“那我先替我父親和宋家謝過總長了。”
眼前的她又成了那個錦園裏死氣沉沉的女人。
陸承頤雙眉慣性的蹙着,若是別的女人,有了這等榮耀,該是高興的,可是他從宋靖語的眼睛裏看到的卻是冷漠。
宋清晚其實很感激他,在每一次她對他有改觀的時候,這男人總會一盆冷水澆醒她,讓她看清現實,不會不知不覺得踏入泥沼。
這是兩人在村子裏呆的最後一個晚上,所以瓊姨特意做了很多菜,雖然都是些素淡的青菜,可宋清晚知道,這已經是他們最好的。
這樣的淳樸和誠摯讓她心頭漫過感動。
只是這頓飯,大家喫的各懷心事。
陸承頤不喜歡欠人情,所以喫完飯後他便主動讓他們提出一個條件,他都會盡力完成。
“陸先生,一命之恩,實在是不足掛齒,更何況我覺得我們現在的生活也很好,平平安安,豐衣足食的過一生也沒有什麼不好。”
朱師傅是個把錢財看的風輕雲淡的人,宋清晚也能感覺得到他並非普通百姓,在來到這村子以前,他一定有別的身份,只是他刻意隱瞞,也一定是有苦衷的,所以宋清晚並不追問。
陸承頤突然拿出幾張百元銀元出來。
“這是一點心意,就算是這段時間的報答吧,若是以後有困難,來找我。”
馨兒一直低着頭不言語,但是在衆人看不到的桌底下,她輕輕的用腳碰了砰瓊姨。
“陸先生,這些錢我們不要。”她把錢推到了他們的面前,然後緩緩道,“只是我有另一個請求,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朱師傅擰了擰俊眉,剛想張開呵斥她,瓊姨就快了他一步開口。
甚至沒有等陸承頤答應。
因爲她太瞭解老頭子的性格了,他一生清風,不願夾塵爲世俗人。
可是馨兒今天撕心裂肺的跪在她面前懇求她,讓她幫一幫她。
她不想一輩子在這樣的村子度過,她更不想嫁給一個俗人勉強過生活,她想跟着陸承頤去南平。
瓊姨知道自己的女兒一直心高氣傲,如今又是到了她關鍵的時候,爲人父母,自然於心不忍。
所以她還是厚着臉皮提了要求。
宋清晚隱約知道瓊姨要提的要求是什麼,放在膝蓋上的手突然緊了緊,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陸先生,我想懇求你帶着小女一同去南平,哪怕是給你當丫鬟也行。”
“胡鬧!”朱師傅一拍桌子氣的鬍子都抖了抖,他臉色發青的看向始作俑者,知道這主意一定是馨兒出的。
“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全都當成了耳旁風,是不是?!”
朱師傅極少發這麼大的脾氣,馨兒嚇得身體一顫,忙站起來,“阿爸……我”
瓊姨把馨兒護在身後,眼淚忍不住的從眼眶裏流了出來,“老頭子,你要是怪就怪我好了,可是馨兒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們窮苦一點不要緊,可是她的人生纔剛開始啊!”
陸承頤看了宋清晚一眼,她神色平靜,彷彿事不關己。
心裏某種情感因子在作祟,抱着試探的心理,他居然神使鬼差的開了口,“若是馨兒想跟着去南平,那就跟着我們一道離開吧。”
這話彷彿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宋清晚大半個身體頓時涼了下來。
她手指掐了一下掌心,脣邊卻露出了笑容。
而馨兒面對着巨大的喜悅,自然是震驚的,她沒有想到陸承頤會這麼爽快的答應阿媽的條件,所以她篤定,陸承頤一開始就是看上了她的!
她激動的眼裏蘊滿了水珠,彷彿那汪水會隨時從她的眼睛裏涌動出來。
剛纔的害怕也頓時一掃而空,她看向朱師傅的眼睛裏有了底氣,“阿爸,你聽見了,先生他答應了!”
朱師傅蹙的眉擰成了死結,他有些惱怒的看看向了陸承頤,“陸先生!”
“朱師傅,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好馨兒的,等我們到了南平,我會讓人把你們再接過來。”
他現在每說的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紮在宋清晚的心口,可偏偏她還要強裝淡定,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
朱師傅得到了陸承頤的保證,再氣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是恨鐵不成鋼的掃了馨兒一眼,“將來有你苦頭喫的!”
馨兒緊緊的抱着瓊姨,“阿媽,阿爸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