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頤雙手撐在牀上,在她脣上輾轉。
宋清晚微微曲着膝蓋,感覺到他想進一步的動作,皺了眉頭,偏過了頭。
“我有些不舒服。”她淡淡道,眉眼中透出來的冷漠讓他抓住了一絲理智。
知道她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所以陸承頤也沒有強迫她。
只是藉着燈光一看,她額上的汗珠子還是密密麻麻的。
陸承頤心頭一緊,“小腹感覺還疼嗎?”
宋清晚費力的搖頭,逞強道,“沒事。”
明明臉色已經如此的蒼白,還要倔強的逞強,這讓陸承頤心頭不悅。
“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他起身的瞬間,門口傳來趙副官的聲音。
“夫人。”
“我進去看看姐姐。”
外面傳來袁書瑤的聲音,宋清晚原本還有些木訥的面龐瞬間變得陰沉,她煩躁的皺了眉頭。
“我誰都不想見。”
陸承頤難得眉眼柔和,他傾身將她被子蓋好,小心翼翼的用毛巾將她額上的冷汗拭去。
“嗯,不見。”
這是第一次,他能聽她的話。
宋清晚突然覺得,或許自己是真的時日不多了,一個將死之人,也難怪他如此遷就。
門外還在有着細微的動靜。
“我只是進去看看她,這都不行了?”
宋清晚翻過身,背對着病房門的方向,心中冷笑,她袁書瑤是害怕吧,來看她,不過就是想確認一下她的情況罷了。
門突然被推開。
“夫人!”
趙副官追着袁書瑤進來,語氣有些微沉。
袁書瑤手上提着一個保溫盒,她看了一眼病牀上的宋清晚,然後纔去看陸承頤。
他的眸光泛着冷冽,那是……針對她的。
袁書瑤脣角勉強維持着笑容,手指微緊,“承頤,姐姐怎麼樣了?”
“有什麼話,出去說吧。”
他對她的態度,也變得很冷淡。
袁書瑤把保溫盒放在了桌子上,本來想探一探宋靖語的情況,現在看來,她的情況也並沒有好轉,心中的石頭也落了下去。
到了病房門口,陸承頤沒有想跟她談話的意思,而是直接對趙副官下了命令。
“把夫人送回去。”
袁書瑤一愣,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對自己,她微微咬脣,“承頤,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和姐姐的情況,有必要對我這麼冷淡嗎?”
“我知道你擔心她,但是我什麼都沒做,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陸承頤是背對着她的,腦海裏迴盪着的卻是宋靖語所說的那些話。
如今他也不敢再斷定,現在的袁書瑤,還是不是他以前所相知的袁書瑤。
從沈家事情開始,再到益母草,如今宋靖語落的這樣的下場,就算他還想相信袁書瑤。
這一樁樁事情卻像是一道河流,無形間將他和她隔開。
所以有些事情,多些防備總是好的。
“天氣冷,你還懷着孕,到處跑,若是傷了身體,要怎麼辦?”
袁書瑤緊緊的皺着眉頭,轉步到他的面前,擡眸凝着他,像是要看出些什麼來。
他的臉色還是一樣的冷淡,甚至吝嗇於給她一個多餘的眼神。
袁書瑤暗暗咬脣,轉過頭,一瞬間,淚便流了滿頰。
趙副官在前面帶路,“夫人,走吧。”
“好,我走。”她苦笑,“我剛纔給她燉的湯放在桌子上了,很補身體,待會兒你記得喂她喝。”
袁書瑤一轉身,身體突然晃了一下,下意識的扶住了牆邊。
趙副官覺得有些不對勁,皺着眉問,“夫人,你沒事吧?”
陸承頤這纔回頭去看他,眉間的寒冽散了去,上前去扶住她,“怎麼了?”
袁書瑤趁機抓住了他的手,另外一隻手扶着肚子,弱聲道,“我,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最終陸承頤對她還是心軟了,暫且不論那些事情的真假,她現在還懷着孕,受不得刺激。
“我送你去給醫生看看。”
袁書瑤紅了眼,偏過頭嗯了一聲。
陸承頤將她打橫抱起,對着趙副官道,“你留在這裏看着夫人,她一有什麼情況,立馬去找我。”
“是!”
門外的動靜和對話,宋清晚多數都聽見了。
她蜷縮着身體,用膝蓋頂着自己的小腹,企圖能夠緩解一些疼痛。
她後背一片涼意,冒出來的冷汗早就把病服給打溼了。
身後又傳來一陣動靜,趙副官進來看她,“夫人,您有哪裏不舒服嗎?”
宋清晚緊緊的咬着牙,渾身在輕微發顫,只是因爲躲在被子下,所以他並未看見。
“我沒事,你出去吧。”
趙副官聽她聲音有些不對勁,剛想上前查看,宋清晚便喝住了他。
“我說了我沒事!你要是不放心,就讓晚香過來陪我吧。”
趙副官也怕她情緒激動,不敢再上前,只得聽從她的命令。
“好,我這就去接晚香過來。”
等他關上門後,宋清晚才鬆了一口氣。
她不想再留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如果剩下的時日不多,那麼她也要務必回到費城去見外婆一面。
現在,只有這個信念能夠支撐她繼續撐下去。
只是剛下牀,腳下一軟,便跌在了地上,她手碰到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這動靜引得還未走遠的趙副官去而復返。
他一推門,便看到宋清晚躺在地上,她身下又流出了血。
這畫面,讓他心驚膽戰,愣了一愣,他才上前將宋清晚抱回牀上。
“醫生!”
最痛苦的莫過於她並沒有陷入昏迷,意識還尚在。
身體上的痛苦也異常的清晰,彷彿是要將她的身體撕裂一般。
她咬着灰白的嘴脣,臉上全都是汗珠子。
“夫人,你忍一忍,我現在就去找總長過來。”
“別……”
“別去。”
宋清晚抓住他的衣袖,臉色煞白,“別去找他,趙副官,我求你了。”
醫生一邊給她檢查身體,一邊讓趙副官出去,看起來情況十分的緊急。
但是宋清晚卻不肯鬆手,她抓住最後一絲理智,咬着牙一遍一遍重複,“別去找陸承頤。”
趙副官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倔的人,他皺着眉頭,看她痛苦的五官都已經皺在一起。
無奈,他只能答應,“先讓醫生給你看病,我不去找總長。”
得到他的這句答覆,宋清晚才撒手,可一偏頭,便又失去了意識。
袁書瑤同樣也在病房裏。
醫生爲她檢查一番,最後提醒她,“有些胎動,往後還是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免得動了胎氣,保不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