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脖頸處尖銳的刺痛感,陸承頤原本陰沉的臉色更加冰冷,他抓着宋清晚的手,手心處傳來的那削瘦骨感讓他心頭微怔。

    陸承頤心中如何想宋清晚不知曉,但嘴裏吐露的卻是宋清晚聽着就覺嘲諷的話語,“宋靖語,就憑你也想殺了我?”

    “你……”

    宋清晚語塞,她的手腕落在陸承頤的掌心裏,溫熱的觸感讓她心裏劃過一絲動搖,隨即又被無數的恨意冰封。

    “總長若是不怕,那自然是最好的。”宋清晚眼前的視線有些恍惚,但她依舊強撐着,等待陸承頤的離去。

    兩人陷入僵局。

    規律的敲門聲響起,陸承頤擡眸望去,手中桎梏宋清晚的動作鬆開,喊道,“進。”

    趙副官在門外拿着文件走了進來,神色冰冷地瞥了眼牀上宋清晚,才彙報着說,“總長,有線索了。”

    “去書房。”陸承頤說完起身,沒有給予宋清晚一個眼神直接轉身就走。

    宋清晚聽見線索二字,硬是頂着身子的不適感也想跟着一起去,卻被趙副官攔了下來。

    “宋小姐,請你安分一點。”陸承頤走遠後,趙副官才把戾氣放出,忍不住對宋清晚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話語,“若你還有良知,就該離晚香遠一些,造就今天這個局面的人不是你自己嗎?”

    “我……我對不起她。”宋清晚垂下眼眸,捏緊自己的袖子,只能無力地對趙副官說出這麼一句話。

    “呵,有些事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就能抵消的。”趙副官承認自己是在遷怒宋清晚,他已經查出,晚香那天是爲了救宋清晚才被抓走。

    宋清晚愣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走遠的趙副官和陸承頤,咬了咬牙,思及晚香的模樣,忍不住跟了上去。

    卻沒想到的是,宋清晚一踏出陸承頤的房間,房間門口的士兵突然間攔住了她。

    “請留步。”士兵爲難地看着臉色同陸承頤一樣冷漠如霜的宋清晚,“總長有令,你不得離開房間半步。”

    “你確定你沒有弄錯命令?”宋清晚奇怪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非常肯定這就是陸承頤的房間,“陸承頤把我軟禁在他的房裏?”

    士兵不知如何稱呼宋清晚,只能公事公辦地回答道,“是的。”

    宋清晚嘲諷地輕笑了一聲,知曉自己無法走出陸承頤的房間後乖乖地躺在牀榻上閉眼假寐,揣測着陸承頤的意思。

    是又要讓她作爲發泄身體慾望的工具,還是等會讓袁書瑤上門折磨她……

    宋清晚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唯獨沒有想到,陸承頤此舉是在保護她。

    錦園慢慢地趨於平靜,書房內,陸承頤那雙鳳眸中蘊含的竟是比濃墨還要深邃幾分的陰沉。

    “晚香的記憶,究竟能不能復原?”

    陸承頤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書桌上輕點,彷彿一道道重擊砸在趙副官的心上。

    兩人都心知肚明,若是晚香一輩子不能舉證那些人,即使趙副官知曉加害者是誰也無法動手。

    “晚香現在根本就不能接受任何人的靠近,就連醫生的診治也很抗拒。有時記得自己是誰,卻忘了自己做了什麼,有時知道別人是誰,卻又忘記了自己。”

    趙副官如實說出晚香的情況,依照這種地步,別說讓晚香指認兇手,連自力更生都成問題。

    陸承頤聞言揉了揉額角,語氣染上無盡的冰冷,“醫生有沒有說什麼她時候可以恢復。”

    “……沒有。”趙副官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選擇將這個回答告訴了陸承頤。

    鋒芒在眸中流露,陸承頤直視趙副官,道,“暫時擱淺,至於她家人方面交給你來處理。姑蘇那邊的消息遞上來吧,我連夜處理。”

    “是。”

    ……

    宋清晚不知道自己是被陸承頤還是趙副官用軟禁的名義留在這個房間裏,房中陸承頤的氣息如影隨形。

    若不是自己一身的疲憊,她還以爲近些日子的蹉跎與壞事不過是南柯一夢。

    “你是做什麼?”士兵盤問的聲音在門外傳來,讓宋清晚好奇地側過頭。

    “總長讓我爲宋小姐送些夜宵。”

    一個丫鬟有些戰戰兢兢地捧着一個菜盤子,那柔弱的姿態讓故作兇相的士兵一時間恍惚了一瞬,丫鬟就這麼走進了房內。

    “你是?”宋清晚眯着眼,仔細地打量着丫鬟的外表與一舉一動,發現對方的手指上根本沒有經常勞作留下繭子。

    這個“丫鬟”有問題!

    “你不……”

    宋清晚還未大喊出聲,就被這個所謂的“丫鬟”捂住了嘴,不得不噤了聲。

    “我不過是個送信的,宋靖語小姐,找到您還真是不容易,有人託我給您帶送一封信。”

    丫鬟特地壓低聲音,從懷裏掏出一封新信件,信件上龍飛鳳舞的落款讓她心頭一震。

    是陳正伯!

    宋清晚眨了眨眼收了信,示意自己不會叫喊出聲,“丫鬟”才用備好空盤子把熱騰騰的飯菜蓋好,迅速離開了。

    “這宋小姐喫夜宵的速度也忒快了點……”士兵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不放心地往陸承頤屋裏一看,只見宋清晚一副看着書津津有味的模樣,頓時放下心來。

    宋清晚見士兵沒有察覺,才立馬拆開陳正伯的信件,一目十行地看着內容。

    ‘靖語,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和簡心還在南平。若非你的錦囊相助,我和簡心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躲過追擊,安好勿念。——陳正伯’

    “幸好……幸好你們沒事。”宋清晚看完信件的內容,這些天裏變得灰暗的眼眸中亮起了些許微光,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她已經害了徐長樂,害了晚香,若是陳正伯和簡心也出了事,她根本沒辦法想象自己如何面對如今黑暗的現狀。

    宋清晚正打算把信紙折回信封裏連帶信封一起燒盡時,一雙大手直接把信紙搶了過去。

    “這是什麼?”

    陸承頤不知何時進了門,站在宋清晚的身後抓住了那封宋清晚還沒有來得及焚燒的陳正伯來信,臉色陰沉。

    “陳正伯的信。”宋清晚破罐破摔地直視陸承頤,眸中的冰冷比他更甚,身體卻忍不住絕望地顫抖,“總長是又要對他們趕盡殺絕嗎?”

    如果陸承頤遵守諾言放走陳正伯等人,徐長樂又怎麼會死去!

    對上宋清晚那雙徹骨恨意都不加掩飾的眼眸,陸承頤蹙眉捂住宋清晚的眼,聲線冰冷,“你想多了。”

    火焰蠶食着手中的信紙與信封,直至陳正伯的字眼化作灰燼,心中才舒暢了些許。

    宋清晚沒有動,但溫熱的濡溼感落在指縫間,陸承頤知曉宋靖語此時的感受,下意識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們動手,我對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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