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越是安靜,她的心就揪的越厲害,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想不開。
暴雨越來越大,她坐在臺階上,靠着門閉上眼睛。
陸承頤最終還是心軟,擡了手,摸索着要給她開門。
“靖語,你怎麼樣?雨下的這麼大,你不要命了!”
門外傳來陳正伯的聲音。
陸承頤薄脣勾起冷笑,僵着身體,微擡着的手逐漸落下。
“陳正伯,把她帶走,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放你們走。”
陳正伯撐着傘,爲她遮擋着風雨,宋清晚的身體早就已經撐不住,她看到不遠處站着的簡心,正漠然的凝着她。
那種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個敵人一樣,她一怔,突然明白簡心是恨她的。
宋清晚收回目光,藉着陳正伯的力道站直了身體,她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她手佛開了陳正伯,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我明天過來看你,等姑蘇結束了戰爭,我陪你回到南平去找知煙的爺爺,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說完,又朝着陳正伯笑了笑。
“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說完,便隻身衝進了雨水裏,朝着下人住處方向跑去。
陳正伯要追,被簡心拉住。
簡心語重心長的道,“正伯哥,我們已經被陸承頤發現了,不能再多做停留,你忘了長樂哥是怎麼死的嗎?”
“等陸承頤反應過來,你我都難逃一死!”
陳正伯眸光深深的凝着宋清晚逐漸消失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疼惜。
“簡心,我先給你找個住處,等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就去找你。”
“我不要!”
“這是命令!不然我現在就將你送走!”陳正伯的語氣很嚴厲,嚇到了簡心。
她眼圈一紅,苦澀笑道,“你留在這裏,是因爲宋靖語,是不是?我不懂,她一個有夫之婦,到底有什麼好的?”
“簡心!”
陳正伯有些怒了,簡心這才委屈的收住了話頭,轉身就走了。
陳正伯立即跟了上去。
這個四合院的很多房間已經被炸燬,趙副官讓人臨時佈置了些休息的地方,十多人人幾在一間房間裏。
現在住在這個四合院裏的人,一部分是外面的百姓,臨時到這裏避難。
所以現在四合院裏的人比較紛雜。
那個被陸承頤救下來的孩子,灰頭土臉的抱着自己縮在牆角,也不肯與誰說話。
有個中年婦女好心與他搭話,“我這裏有一套衣服,是我兒子的,不然你先換上。”
“就是啊,聽話,先去換了啊。”
小男孩依舊緊緊的抱着自己,瞪了她們一眼,“不關你們的事。”
“誒,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
宋清晚一進來,就看到他一副警惕的樣子,像個刺蝟一樣,不知道怎麼,竟覺得他和陸承頤有些相像。
她走過去將他抱出來,這孩子居然也沒有反抗。
“我帶你去洗澡。”
小男孩擡頭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只是很安靜的在她懷裏。
“你叫什麼名字?”
“梁星。”
洗澡的時候,宋清晚只跟他說了一句話,“從此以後,我便是你的親人,我會照顧你。”
小男孩有些不在意的歪過頭,但是眼睛卻一紅。
從那以後,梁星便跟着宋清晚,她到哪裏他便跟着到哪。
大約過了兩天,宋清晚又到了陸承頤的住處去看他。
趙副官焦灼的在門前來回踱步。
“他還是任何人都不肯見嗎?”
“總長已經兩天兩夜沒喫過東西了,像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怎麼能熬得住?”
“而且前兩天總長身上許多傷口也都還沒有來得及處理,要是再耽擱下去,只怕是傷口早就化膿了。”
趙副官字字句句都隱着擔憂。
宋清晚眉眼深沉。
“我去試試。”
她走到門口,拍打着門,“陸承頤。”
壓根沒有人迴應,陸承頤太要強,難說他會做出什麼傻事出來。
宋清晚急了,她轉身到趙副官面前,伸手將他腰間的手槍給拔了出來。
趙副官面色一變,“你這是做什麼?”
“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的手段,若是他怪罪起來,我一己承擔。”
說完,她便對着門鎖的位置開了一槍。
然後又將槍丟給了趙副官。
趙副官有些愣愣的,宋靖語的舉動很果斷,反倒顯得他有些拖沓。
門輕而易舉的推開,一眼望過去,地板上全是些帶有血跡的瓷片,宋清晚和趙副官臉色同時慘白,疾步進了屋子。
陸承頤就坐在門邊,地上一灘血跡已經幹了。
他身上白色的寢衣已經被灰塵沾染,俊臉上籠罩着一層陰影,讓人看不見他的面部表情。
“總長!”
“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房間裏很黑暗,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蕭瑟和淒涼。
宋清晚擡手,示意趙副官先退出去。
她復而將門給關上,與他一同置身於黑暗裏,她動作很輕,坐在他的身旁,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姑蘇的百姓,趙副官已經安頓好了,他們都很感謝你,感謝你守住了姑蘇。”
陸承頤閉着眼睛不說話,她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你救下的那個孩子,叫梁星,他的親人在這次戰爭中已經死完了,只剩下他自己,所以我決定收養他。”
“宋靖語。”陸承頤冷情的打斷了她絮絮叨叨的話語,“我不需要別人來同情我。”
“尤其是你的同情,我不稀罕。”
“陳凱和加藤只是暫時收了手,若是你這樣頹廢,要如何再守姑蘇?”
“更何況,外公還在等着你回去。”
聽到外公二字,陸承頤面部表情有所動容,他眸子雖然依舊凌冽,可是因爲看不見,卻少了些攝人的氣息。
宋靖語說的沒錯,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可是不能不在乎外公,他爲了外公可以失去這雙眼睛,如今,又如何不能了?
陸承頤鬆開緊握的拳頭,站起身來。
宋清晚忙跟着站起,他蹙緊眉頭摸黑往前,卻碰到碎片踩出刺耳的響聲。
“我去開燈。”
宋清晚怕他弄傷自己,所以急忙往前,一腳踩進瓷片渣子堆裏去了。
“嘶。”她下意識的倒吸了口冷氣,陸承頤憑着聲音判斷她的方向,將她拉了過來。
卻因重心不穩,兩人同時倒地。
宋清晚趴在他的身上,不過手掌還是受了傷,戳進了一些細碎的瓷片。
“你怎麼樣?”
宋清晚急急問他的情況。